教练说：“或者你们分开？哦，只有两个伞包！你们预约了两个双人项目！”</p>
飞机舱门蓦然打开，狂风吹了进来，江子蹇拉上防风眼镜，双手一撒，说：“来喽！”</p>
“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佟凯咆哮道。</p>
“你有证怕什么跳伞？办的假证啊……”江子蹇声音远去。</p>
关越与天和并肩而坐，伸过左手，天和沉默片刻，而后说：“可以！陪你跳！但让我做下心理准备！”</p>
关越说：“我只问一句，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p>
天和看了眼关越，把手放在关越手里。</p>
天和：“下次真的不想玩了。”说着被关越蓦然抱进怀里，紧紧抱在身前。教练马上过来，给天和上扣带，几声响，检查，拉固，把两人牢牢地绑在了一起。</p>
“等等……”天和闭着眼睛，在狂风里喊，“你让我再准备一下……”</p>
“我们重新开始吧，宝宝。”关越的低沉的声音，蓦然在耳畔响起，继而认真地说：“你还爱我，就和我一起死，好吗？”</p>
天和：“你……”</p>
“Aquí te amo.”</p>
下一刻，关越漂亮地来了个展臂，带着天和飞出了机舱。</p>
“啊————！”天和放声大喊。</p>
出舱刹那，天和听见了关越的最后一句话。</p>
关越在空中舒展手臂，天和彻底疯了，喊道：“你这个疯子！关越！”</p>
天和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面前现出苍绿与湛蓝相间的大地。</p>
失重的眩晕，扑面而来的狂风，背后有力的心跳，峰峦、大地飞快旋转，天和张开双手，风力之下，关越也随之张开双手，从天和的手臂后分开五指，与他舒展的两手从手背后十指交扣。</p>
刹那间，风声大作，关越摸到了天和的手指上——跳出机舱前的那一刻，戴上了关越给他的戒指。</p>
“开伞！”天和已经听不见自己的喊声，喊道，“这高度该开伞了，疯子！快开伞啊啊啊——”</p>
关越两手扣着天和的手指，根本不去碰伞包上的绳，紧接着，天和艰难抬头，关越抬起头，与天和一起看着天空。</p>
大地在他们的面前越来越近，天空则是如此的温柔。</p>
天和闭上双眼，轻轻地说：“好的。”</p>
关越蓦然分开两人手指，“呼啦”一声，降落伞被拉开，天和顿时一阵失衡，抬手，从身后揽着关越的脖颈，摘下护目镜。</p>
坠速刹那放缓，天和险些喘不出气来了。关越两手拉着控制绳，低头亲吻天和的脖颈，天和稍稍侧过头，泪水被风吹出来，打在关越的眉间，关越的目光转向天和的眉眼，继而认真、专注地亲吻了他。</p>
唇分时，关越小声问：“刚刚你说什么来着？我感觉到你说话了。”</p>
天和：“你先告诉我，你说什么了？”</p>
关越注视天和的双目。</p>
关越：“我说了这么多话，超配额了，你指哪一句？”</p>
天和：“看来你已经不记得了，那就算了。”</p>
一阵风吹来，吹起天和的额发，远方瓦卡蒂普湖像一块被众神投向人间的宝石。</p>
关越：“我说，宝宝，我们重新开始吧。”</p>
天和轻声答道：“然后我说，‘好的’。”</p>
湖水波光粼粼，飞鸟掠过，投向那广袤无垠的山林，阳光万丈，朗照人间。</p>
关越：“我说，你还爱我，就和我一起死。”</p>
天和眉毛一扬，轻轻地答道：“然后我说，好的。”</p>
南阿尔卑斯山在天地间耸立，盛夏阳光下，几十万年一如往昔，山永远是山，雪也永远是雪。</p>
关越：“我还说，Aquí te amo。”</p>
天和低声说：“Aquí te amo，嗯，好的。”</p>
十分钟后。</p>
“从今天起，不能再跳伞。”天和站在降落点，摘下眼镜，递给工作人员，朝关越正色道，“你已经答应过我一次了！”</p>
关越摊手，一脸无辜，看着天和，想了想，朝他走过来。</p>
天和稍稍退后，避开关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跳伞满两百次以后，你就要玩低空跳伞，然后就要玩翼装飞行，为了杜绝你……”</p>
关越追上来几步，到得树下，一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抱住了天和，低头吻住了他的唇。</p>
天和：“！！！”</p>
那突如其来的吻充满了陌生感，天和恍惚已经有好久没接吻过了，被关越吻上来的时候，大脑中刹那一片空白。</p>
天和紧张得心跳差点停了，就像关越第一次吻他时，满脸通红，想推开关越，关越却更用力地开始亲吻他。关越的嘴唇很软，亲吻的习惯动作和从前完全一模一样，就像从未与天和分开过。</p>
陌生感忽然消退，天和几次挣不脱，索性停下动作，闭着双眼，怔怔站着，感受关越唇舌火热的温度，那正是他所熟悉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无论是清晨分开前蜻蜓点水的一吻，还是深夜里放肆而疯狂的纠缠，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融在一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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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两手放在关越肩上，关越则将搂着他的腰的右手上撩，顺着他的背脊一路抚上去，这个动作顿时唤醒了天和过往无数次的记忆，令他伸手，揽住了关越的脖颈，回应他的吻。</p>
一只狗摇着尾巴过来，“汪汪汪”地叫了几声。</p>
工作人员四处寻找那只狗，喊了几声，天和回过神，与关越分开，示意快点过去。</p>
“叫你呢，听到没有！快付钱！想跳霸王伞吗？”</p>
天和笑着大喊，不住躲避关越，并四处寻找，看有没有自行车或是马匹，要快速跑路，接着看见了一群羊。</p>
关越道：“快打消这个念头！羊不能骑！在这儿等我。”</p>
天和还真想试下骑绵羊跑走，关越生怕他被踢了，拉住他的手腕。</p>
天和说：“快给小费，给完走了，太尴尬了！”</p>
关越只得示意拿POS机过来，天和趁着关越刷卡的空当，跑向越野车，关越看也不看，刷了笔小费，说：“请收下我这一生中最真挚的谢意。”</p>
收钱的瞬间腿一软，当场歪倒，带翻了两张椅子。</p>
天和坐在越野车驾驶位上，侧头看关越。</p>
关越上车，天和凑过去，就像从前一样，亲了下关越的唇，把车开往湖边，开走了。</p>
“哎！”佟凯从跳伞基地后面走出来，一脸茫然，“他俩怎么就跑了？”</p>
江子蹇与佟凯跳完伞以后就在基地后的咖啡房里喝咖啡，这下一转头人没了。</p>
“哈——利路亚！哈利路亚！”</p>
结果一杯咖啡喝完，听到车开走，两人跟出来，一起傻眼。江子蹇四处看看，只见满基地的工作人员正在负责人的指挥下，泪流满面，开始大声地合唱《哈利路亚》。</p>
江子蹇：“？？？”</p>
天和知道关越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抱在怀里，与他好好说说话，缠绵一会儿。</p>
然而今天安排了全公司在湖畔山野徒步，天和心想谁让你安排大清早的跳伞，黄昏来跳，跳完就可以回去谈恋爱了。</p>
天和倒车，开上湖畔道，上午十点半，阳光万丈，一侧是是青绿色的松树，一侧是波光粼粼的湖水，道路上只有这辆越野车，美得就像活在梦里一般。</p>
关越坐上副驾驶后，稍稍侧身，朝向天和，背靠自己那侧车窗，目不转睛地看着天和。</p>
天和本想说他几句，奈何得开车，只得专心看着路前方。</p>
从关越眼里看见的是，天和所在的驾驶位车窗外，瓦卡蒂普湖金光万道，树影如流星般掠过，光影映着天和完美的侧脸剪影。</p>
“你是完美的。”关越说。</p>
“唔，那当然。”天和淡定地开着车，嘴角勾了勾，随口道，“多少人爱我年轻的容颜，爱我的美丽出自假意或真情。”</p>
关越：“再确认一次，宝宝，你还爱我吗？”</p>
天和放慢车速，在一群过马路的绵羊前停下，等羊群过完，再挂挡，启程。</p>
“还行吧？”天和一瞥关越，现出他招牌式醉人的笑容。</p>
关越侧着身，以一个不舒服的姿势曲着双腿，目不转睛地注视天和，一时竟舍不得移开目光。抬手按了下音乐播放键，天和本以为会是古典乐，没想到CD里却传出了——</p>
“纵使流年飞逝，芳华老去——”</p>
“我始终爱你，一如往昔。”</p>
天和：“流行乐。”</p>
关越依旧看着天和：“换一首？”</p>
天和：“挺应景，不换了。”</p>
“我的爱穿越天际，我的爱川流不息……”</p>
越野车在那歌声里，驰往湖畔的山林脚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