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杭一抬手，用手背敲段烨霖的脑门：「边儿去，一身汗。」</p>
段烨霖不管不顾往前凑：「给我念念。」</p>
许杭把信折了折：「袁野说，乔松在他那里干的挺好的，小沙弥也已经进了学堂读书，等放假了蝉衣会带他来蜀城；还有，芳菲二胎害喜害得厉害，让我给开点药。」</p>
一面听着，段烨霖一面直接坐在桌上，灌了一整壶的茶水：「他也很是会操心了，山高水远的也要找你，这都是这个月第五封了吧？我可是记得他媳妇头胎八个月的时候，发起脾气来还能揪着袁野的头发发飙，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都不敢信那个人是顾芳菲。要我说，你该开点药让袁野补一补才对，省得他年纪轻轻秃了头。」</p>
「你又没生过孩子，你懂什么？」</p>
「......说得好像你生过似的。」</p>
段烨霖耍完嘴皮子，就把许杭拦腰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不说他们几个了，最该注意身体的是你才对。」</p>
血杀绮园戏的那晚，许杭受的伤真的是太重了，用着几个士兵献的血死熬着，什么药和针都用上了，吊着一口气，乘船赶着到了上海滩，借着袁野的面子才终于让洋医生给救了下来。</p>
中间一度停过心跳和呼吸，睡了一整个月才终于醒过来。</p>
醒过来的时候，段烨霖的表情许杭大概永远都不会忘了。</p>
这世上没有段司令了，段司令为了保护贺州，为了国家大义已经牺牲在了前线，剩下的这个人，是再也不需要穿军装，可以过上普通人日子的段烨霖。</p>
择城而居的时候，许杭做了一个让段烨霖惊讶的决定——回蜀城。</p>
只有完全放下了的人，才会丝毫不介怀过去。</p>
蜀城经过多年前的焚烧，早就看不出多少当年的模样，这个城市已经重生了，没理由活在这座城市的人还沉湎过去不能自拔。</p>
武馆和药庐开张的时候，萧阎过来剪过彩，他和沈京墨战时出国避难去了，留在上海的全部身家都变卖为钱，买了军需设备贡献给军队，再度回到中国，就算是从头开始。</p>
为此，还故意喊穷在蜀城白吃白喝白蹭药，养得沈京墨胖了五斤，赖了好几个星期，直到他那帮属下找上门来叫他回上海处理事务这才露了馅，被段烨霖扫地出门。</p>
没有再多的伤亡，没有再多的诀别，故友挚爱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没有比这更叫人安心的事情了。</p>
许杭捏了捏段烨霖的脸：「我好得很，反倒是你，又在打什么主意？」</p>
今日段烨霖关武馆的时辰比往常早了一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