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神佑叹道：“是啊！世家与寒门，各有各的好，哪个都不好一棍子打死的。难就难在这里了。”</p>
两人这么聊着，忽然同时住了口，往窗口一望：“谁？！”</p>
窗外的正常人类姜氏：“……都出来罢，今天太阳好，别闷在屋子里了。”</p>
颜神佑阿婉：今天太阳老高的，秋老虎能晒死人，您这是要做甚？</p>
姜氏也是随口找了句话来说的，本来是担心女儿和学生辛苦，带着人过来给她们送点鸡汤和点心的。哪料到走近了听她们在说正事儿，就说，那听一听吧，听她们说什么了。</p>
越听越不对味儿！卧槽！你俩这是小姐妹聊天？不是三公议政吗？讨论的还是铨选！</p>
对于女儿和学生的属性姜氏已经无力回天，也已经认命，但是听到这里，还是下意识地给她们打断了，总觉得有点听不下去呢。</p>
颜神佑和阿婉两个起身迎出来，一人一边扶着姜氏的胳膊。姜氏左看，女儿笑靥如花，右看学生天真可爱，哪个看起来都不像**。忧郁地道：“小姑娘家，不要想太多，想太多了，面相容易生得不好。多思伤神。”</p>
两人都笑得甜甜的，一齐说：“知道了。”</p>
姜氏叹道：“都还在长个儿的时候呢，见天儿地忙，多吃点罢，补一补。”</p>
两人都答应了下来，也都不大客气，饭量比起同龄人来也不小。姜氏估摸着她俩的饭量，比以前又长了三成，更加忧郁了。</p>
颜神佑喝着鸡汤，不让人给她撕鸡胸脯肉，说那个不好吃，要吃翅膀。姜氏道：“就你故事多。”阿圆笑着洗了手，亲自来给颜神佑撕翅膀，拿着递到她嘴边：“小娘子就着我的手吃，自己别沾手了。”</p>
颜神佑也不客气，吃了两个翅膀。阿婉那里，是她的侍女给她喂了一条鸡腿。姜氏就不让她们再多吃了：“再吃，等会儿正经吃饭就该吃不下去了。”</p>
颜神佑擦擦嘴巴：“六郎呢？”</p>
姜氏道：“在习字。”</p>
颜神佑道：“连年上京，一个好师傅都没找着，找来有学问的，都被阿爹抢去了。我倒觉得丁先生不错，可是看他那个，”比了个握拳的手势，“又怕六郎跟他学成那样，那就难办了。”到底被她给骗出丁号结巴的真相来了，从此颜神佑就十分警觉，不再提议让丁号当六郎的老师了。</p>
姜氏也很郁闷：“是啊，如今你阿爹又不在这里。六郎都快七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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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道：“要不，这两天我去问问丁先生，看他有没有什么人可推荐。”</p>
姜氏道：“这个倒可以。”</p>
颜神佑道：“那就这么定了，只盼阿爹能将头一批人早些弄过来。我好筑城。”</p>
阿婉插言道：“还没动手么？”</p>
颜神佑狡猾一笑：“要出奇不意，总要做做样子，迷惑一下对方。况且，我阿爹出去，也不是只做样子的。我看总要再等那么个把月，等下山安抚住了一地，用作营寨，安排秋收了，再动手。”</p>
姜氏担心地道：“秋收忙乱，可行么？”</p>
颜神佑道：“山下忙，山上难道就不忙了？”</p>
由于气候的原因，山上比山下田地成熟的时间会晚那么几天，这几天的功夫，山下收割完了，山上才开始。就是这么个时间差。</p>
姜氏道：“这样便好。”她因知道这次上山的主力是山璞，对颜肃之的安全倒不是十分担心的。</p>
至于抑制豪强这等事情，姜氏却是知道的，强势一点的地方官都是这么做的。颜肃之要早日整顿好昂州，是必要走这么一步的。姜氏没有阻拦和担忧，也是因为她功课好，知道昂州这等偏僻的地方，没有什么真正全国数得上号儿的世家。看归义，算是离京最近的地方了，真世家也只有一个已经颓了的卢家而已，往南，就没有什么她的同类了，姜氏很放心。</p>
作为一个世家女，姜氏对于有人假冒世家，或者是土鳖自称世家这种事情，还是十分厌恶的。抑制豪强的又是颜肃之，她便持一个相当支持的态度。</p>
姜氏见她们吃完，便招呼道：“正事做完了？那跟我去看晒糖吧。”</p>
“啥？”颜神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晒糖？</p>
姜氏点点头：“对啊，泉安那里种柘（甘蔗），送了些来，我就想，自家制一些糖，你跟我看一样，也不太难的。女孩子家，庖厨的事情，总是要知道一些的。阿婉知道晒糖么？”</p>
阿婉诚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p>
“那便一起去罢。我们在京里，也是不知道晒糖是怎么做的，我也是现问的呢。还是归义这里靠南，靠近产地，做得好些。”</p>
泉安送来的甘蔗并不很多，想也知道，送糖也是送成品的糖，送这几车甘蔗，纯是给你们玩耍的。这年代的糖，落在颜神佑眼里就十分粗糙。主要是两种，一种是饴糖，或称麦芽糖，此类神器过年时就是胶牙饧，曾经被颜神佑发挥了极大的攻击力。一种就是甘蔗、甜菜等植物做出来的糖，甘蔗做出来的糖，大部分还是粘稠的液体，颜色也不咋地。</p>
颜神佑一般都不吃糖，只吃些做好的甜糕之类的。</p>
到了厨房前的院子里，她才知道为嘛糖的样子这么蠢了。地上摆了好多盛放榨出来的甘蔗汁的广口浅盆里，盆口覆上一层薄薄的笼布，想是为了防止有异物掉落。</p>
颜神佑已经傻了，惊呆地看着姜氏：“就这么晒了啊？”</p>
姜氏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盐都能晒，为毛糖不能晒啊？</p>
糖是用晒的，盐是用煮的……颜神佑已经对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绝望了！</p>
糖明明是熬制出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