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变态的难题(3 / 3)

小说:诗酒趁年华 作者:我想吃肉

听这小姑娘自称姓陈,排行老大,县中富户家的奴婢以五十贯的“聘礼”向她父母提亲,她争辩不得,又听闻这富户家的儿子考到了郡府做个书吏,恐郡县不敢管,她就直接跑到州府里来了。道是因事涉父母,不想闹大,宁愿以死明志的。然而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她要死了,怕妹妹们受苦。既然使君曾巡察全州,为百姓作主,她就拼着一口气来告这么一回状。</p>

颜神佑目瞪口呆,出得起五十贯来娶媳妇的奴婢家,真是卧槽了啊!以昂州之穷,多少平民百姓家都出不起这个价的。</p>

颜肃之听完了,便不好发还给原籍去审,命何三去拿相关人等过来问讯。</p>

何三还没走出州府,就遇到陈大**父母并陈大娘告的那户人家的奴婢一气跑到州府里来了。发现陈大娘不见了,两家都着慌,很不欲事情闹大。谁知陈大娘走得早,他们追来得迟,紧赶慢赶,还是晚了。缩在府门旁边就想拦下女儿,岂料女儿已经进去了,何三出来了,见他们缩在一旁,眼睛四下打量,不像个好人,顺手就将人揪了过来。</p>

陈大**父母吓个半死,只说自己是来找女儿的,女儿偷跑了出来。何三做惯了小吏的人,顺口一问姓什么,女孩子长什么样儿,让手下人帮忙找。这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两口子就说了。何三一听,这描述怎么这么耳熟?!</p>

好开心,不用跑这一趟腿了,将人一拿,送进府里了。</p>

阿婉正在问颜神佑:“也有身份不相当而结为婚姻的么?”</p>

颜神佑严肃道:“有,不过是违法的。看这姑娘自己也不乐意,少不得要为她做主了。”</p>

阿婉道:“那……如果士庶结为婚姻,也会被拆开吗?”</p>

颜神佑道:“这个么,好些个人根本就不会士庶通婚的。不过也有人这么做,其实,无论士庶,都是良民呢,国法倒不管的。”</p>

阿婉小小出了一口气,颜神佑眉毛一挑,忽然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坏。外面又叫嚷了起来,却是陈大**父母见到了被领出去安置,等待开庭的女儿,当场扭打了起来。</p>

陈大娘只是哭:“阿爹阿娘休要怕他们家,我已经上告与使君了,他们并不敢怎么样的。不用这般装与人看了。”</p>

她父母骂得更狠了,说的还是土话,颜神佑在归义住了这么久,愣是没弄懂四周方言,死活没听懂。颜肃之也听得一头雾水,一拍桌子:“吵什么吵?!都关起来!”将一家几口送到一处,自己却叫来卢慎当个翻译,跑去听壁脚。颜神佑不肯错过这场热闹,也跟阿婉组团去偷听。</p>

这个翻译请得不错,还带整理功能的,很快就整理出了故事梗概来。不外是家里生了三个女儿之后才得了一个儿子,宝贝一样的,为了供养全家尤其是宝贝蛋,大姐到二十了还没能出嫁,因为嫁了就不能帮家里干活了,其他两个女儿也在劳作补贴家用,要供这弟弟读书。</p>

事情到这里只能说是一个家庭的奋斗史。不幸的是这弟弟读了几天书,到了差不多该说亲的年纪了,他就看上了县城里一户小康人家的女儿。父母觉得儿子读过了书,自然不好娶村姑,为儿子提亲。对方见他家条件也不太好,自然是不肯让女儿来吃苦的。可父母爱子女,必要令其如愿,纠缠得实在烦人。女家便提出了条件,要有宅有田。宅不能是草房,田也不可能是薄田。十天之内拿不出来,就别再有脸说要娶个好媳妇儿了,随便哪里推拉个烧火丫头您就对付着过吧。</p>

那就买宅买田吧!</p>

可是没钱。</p>

陈大**能干是出了名的,县中富强家有个管事,他的儿子下乡收账时就看上了陈大娘。陈家父母便打起来了这卖女儿给儿子筹聘礼的主意。五十贯钱,陈大娘就是一辈子不嫁,在家里拼命干活,也不过能攒下这么多钱来她也得吃喝呀。这五十贯就是净赚的了。</p>

可陈大娘偏偏是个有见识的人,为家里干活她认了,哪怕要卖了她,她都认了。但是让她“嫁”给个奴婢人家,她是死活也不肯的。盖因小时候亲眼见过豪强鞭死奴婢,奴婢连告都不能告。陈大娘先是上了一回吊,让人发现了,然后才跑了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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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一见五十贯跑了,跟对方也没办法交差,对方也怕事情闹大,跟了过来。</p>

颜神佑猜,这上吊也是故意让人发现的。可是能逼得一个姑娘上吊,这父母真的还是亲生的吗?这跟当年给卢慎告密,搞得两家家破人亡的那位小娘子还不一样,这个可是真没有对不起父母的地方。</p>

里面还在骂,卢慎翻译得脸都气歪了:“她父母说:过去也是穿新衣戴金银,不用下田,是为她好!卧槽!这是父母吗?这不是畜牲吗?”作为一个正统读书人,哪怕他做了反贼忘了忠君,有些伦理道德都是不会忘的。比如,色类当婚。否则便是自甘下**。这做父母的为了钱,居然连脸都不要了,这是难以容忍的。</p>

里面陈大娘大声说了什么,颜神佑眼巴巴地看着卢慎,卢慎面露敬佩之色,道:“她说,宁愿饿死,也不跟奴才过一辈子。父母要将她发卖了,那是过不下去,她做奴婢便做了,要是发嫁,她是死也不肯的。”</p>

颜神佑深吸一口气,拉着阿婉走了。</p>

阿婉也听懂了,只是愤怒:“这父母好偏的心!”</p>

颜神佑道:“这姑娘是个有骨气的人。那对父母,也只是披了张人皮的狗罢了,谁给骨头就冲谁摇尾巴。等着吧,没什么好果子吃的。”</p>

“真的?”</p>

“诸与奴娶良人女为妻者,徒一年半;女家,减一等。离之。其奴自娶者,亦如之。主知情者,杖一百;因而上籍为婢者,流三千里。”</p>

“那他们成不了了?”</p>

“对。”</p>

阿婉开心了,蹦蹦跳跳了起来,一回头,见颜神佑站着不动:“阿寿姐,怎么了?”</p>

“可她还是她父母的女儿呀,回去可怎么办呢?”</p>

阿婉怔住了,半晌,抓着颜神佑的袖子,焦急地问道:“那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到她的?!”</p>

颜神佑道:“容我想想。”这样宁愿吃糠咽菜也不吃高级狗粮的人,是得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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