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成书。</p>
前边颜神佑话音刚落，后边阿圆就来报信说姜云被姜氏给揍了。虽然揍姜云的不是他亲爹，却是他姑妈。放眼整个昂州，没人比姜氏更有资格揍他了。</p>
颜神佑万没想到自己会是这般乌鸦嘴，问阿圆道：“这又是为的什么？”</p>
阿圆悄悄看了阿婉一眼，道：“小郎君跑去寻咱们娘子了，请娘子帮个忙儿。”</p>
“嗯？”</p>
阿圆目视阿婉，却再不肯多说什么了。</p>
三人秒懂，看来颜神佑先前说的，那是真的了。阿婉就有点着急，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硬来，忙央颜神佑想办法：“阿寿姐，现在要怎么办？”</p>
颜神佑也着急，姜云好歹是朝廷命官，就这么被个居委会主任给揍了，实在不太雅相。虽然知道姜氏是个有分寸的人，万一真与阿婉有关，或者说白了，与生活作风有关，难保不会下手重那么一点。这要打坏了，跟舅家没法儿交代呀。</p>
拉着阿婉到一边，十分逼问她与姜云相处点滴。山璞也凑了过来偷听，心里十分懊恼：平日看姜郎君相貌不坏，行事亦妥，怎知他就这么悄没声地将我妹子叼了去？都是我先前太忙，没早早发现苗头！</p>
阿婉被颜神佑问得还不好意思，挤牙膏似的问一句答一句，后见颜神佑表情不大对，又担心着姜云，一狠心，将能说的都说了。颜神佑一听，也不外是拉过个小手，平常问几个问题，然后跟着背过几首诗。颜神佑又问诗，翻过来正过去的看，也不大像什么露骨的情诗。</p>
这才舒了一口气。</p>
山璞问道：“可用我们一同前往？”</p>
颜神佑道：“我先回去看看罢，家里一惯心疼他的，应该不会太重。有事我使人来告诉你，阿婉不要出门了，只管在家等消息罢。”</p>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山璞扣住阿婉的胳膊，硬生生将她镇压了，对颜神佑道：“这事也不单怪哪一个。”</p>
颜神佑点点头，匆匆忙忙赶了回去。</p>
前衙很正常，进了**才发现气氛的压抑，再往姜氏的正房多走两步，正好听到噼啪的响声，还有姜氏气急败坏的声音：“好畜牲，你做的好事！”</p>
颜神佑眼角一跳，加快了步子，过了一道月亮门儿，就看到姜云被扳倒了在打板子。还好，没扒了衣裳打，就拉过来往张短凳上一摁，然后噼啪开揍。也没用旁人，就是姜氏自己打。</p>
颜神佑粗粗一算，好么，从阿圆报信到她赶回来，姜氏这得打了快半个小时了。看来不曾下狠手，不过看姜云那个样子，打得也不算轻了。</p>
姜氏一边打一边骂，骂的恰是颜神佑与阿婉说的：“她多大你多大？拐骗幼女你好大的胆子！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带你过来是要你历练的，不是让你玩闹的！”、“女孩儿家名节要紧，你……”恨恨地压低了声音，“居然勾搭孝中女子，你脑子被狗啃了吗？”</p>
车轱辘的话一直说一直说，用词略有改变，大意也就是上面那几句。姜氏快要气疯了，士庶尚且不婚，何况于当地土人？颜神佑这个是没办法了，颜家也不是世家。姜云却是正经八百的世家子！她这做姑姑的将人给带了来，不说让侄儿仕途有什么进益，还让他跟当地女孩子好上了，姜氏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没办法跟娘家人交待了！</p>
颜肃之这才冒出来，一把将闺女拉到角落里说悄悄话：“快劝着，你阿娘打得都累了。”</p>
颜神佑满头黑线：“你不会拦着哦。”</p>
颜肃之道：“这小子做事确实有些不妥，再者，他姑母打他，我拦着，又算什么呢？显得你阿娘管得不对？我看打到现在差不多了，你去拦一拦，这事儿我不可以拦，拦了倒显得是为这小子撑腰了。”</p>
颜神佑不得不笑着前，抱着姜氏的胳膊将她拖到一边：“哎哟，阿娘别累着了。这是怎么了？”</p>
姜氏虎着脸，犹伸一指，指着姜云道：“你问他。你起开！”还作势要打。</p>
颜神佑笑道：“都打傻了，他还能说什么？究竟怎么了？哎，人呢？都傻站着做什么？扶表兄起来，给他上药！快秋收了，多少事等着他来做，他要借伤躲懒去了，上哪儿找人代他去？”</p>
姜氏愤愤地道：“还不起来？”</p>
打得时间虽长，却不算太重。姜云号称是堂兄弟里身体弱的，其实也不是弱鸡，倒还扛得住。打了这么久，也没见血，就是臀围要暂时广上两寸。颜神佑笑问：“阿圆说阿娘生气了，让我回来见阿娘劝一劝，究竟是为了什么呢？”</p>
姜氏这才沉着脸道：“他跑来对我说，心仪阿婉，求我代为转圜。”</p>
“这不挺好的么？还知道不能自己私下订了。”</p>
姜氏横了女儿一眼：“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p>
颜神佑道：“士庶之别，也没那么大呢，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个。他可不是什么善茬儿，自己看不上了，再好的淑女，他都能将事儿给整黄了，您信不信？”姜云蔫坏蔫坏的，平常腼腆得很，然而颜神佑从他那里学过装腼腆，活能将人憋屈死。她就知道姜云没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推荐给颜肃之将人给弄到昂州来了。</p>
这一点姜氏也是颇有所觉的，抛去她家闺女是个小**不提，这般小小年纪能将一县事务处理得头头是道，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哪怕是颜神佑，也不是事必躬亲，姜云却是要处理细务的。现成的一个对照组徐昭，阿昭同学照着他表妹打给他的小抄，也只是做到个合格而已。颜渊之与颜肃之还要时不时分神去过问一二，免得他犯蠢。实习到了现在，才算摸着些门儿。</p>
“即使如此，事也不能出在我的手上！”</p>
“此事不由人。阿娘打都打了，岂不是已经应了他了？”您老都收费了呀。</p>
姜氏头痛欲裂：“还能有什么办法？秋冬回京，想办法子将他带上，让他亲自向他父母解释去罢！只盼着你舅舅不要怨到我才好，”瞄见姜云已经上好了药过来了，没好气地道，“当务之急，赶紧修书一封，快马解递入京，你还是求求老天爷，别让你爹娘已经与你订了亲事才好！”</p>
姜云挨打都没变色的小脸儿，白了。</p>
姜氏冷笑道：“这会儿想起父母来了？”</p>
姜云扑通一跪：“姑母帮我！”</p>
姜氏依旧冷着脸，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姜云心里明白，姜氏这是已经答应了，但是要给他个教训，面上便装得十分诚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