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铎乃是四爷早期的谋士，智算之能虽够不上绝顶智者之列，却也非等闲可比，只一听弘晴此际点名，便知自个儿怕是要挨板子了，可明知如此，他也不敢在这等朝议之地有甚失礼之表现，只能是硬着头皮从吏部队列里站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御前，一头跪倒在地，恭谨地应了一声。</p>
“戴侍郎乃是三朝老臣了，朕若是没记错的话，尔在吏部一共干了有十四个年头了罢？”</p>
弘晴并未急着发作戴铎，而是一派拉家常状地发问了一句道。</p>
“回陛下的话，微臣是康熙五十六年调去的吏部，到如今确是第十四年了。”</p>
明知道弘晴这么个问法后头必有埋伏，可戴铎又怎敢不答，也就只能是一边谨慎无比地回应着，一边却是脑筋高速地运转了起来，以图找出弘晴可能发难的方向。</p>
“嗯，十四年了，说来卿家也是老吏部了，对吏部之诸般规矩应是熟稔已极了的，朕就不跟你多扯甚规矩上的事了，朕只问你一句，九江知府陈望玄与尔是何等之关系，嗯？”</p>
弘晴压根儿就没给戴铎留下甚思考的时间，声线微寒地便转入了主题。</p>
“回陛下的话，此人与臣之兄长乃是儿女亲家。”</p>
戴铎虽多智，可却浑然不解弘晴此问的用意何在，又不敢稍有迟疑，只能是实话实说地回应道。</p>
“嗯，朕听闻那陈望玄由知县晋升知府的文函是卿家所批的，不知可有此事？”</p>
弘晴点了点头，并未对戴铎之言提出甚异议，而是不动声色地接着往下追问道。</p>
“这……，陛下明鉴，微臣实是想不起来了，然，部里文档应是有所记载才对。”</p>
戴铎到了此时，还是搞不清弘晴到底想作甚，回答起问话来，自也就谨慎得很，并不敢胡乱言事，而是推说记不清了。</p>
“嗯，李德全，将此物递下去，让戴侍郎好生辨辨，看是否出自其之手笔。”</p>
弘晴乃是有备而发的，自然不会因戴铎推说记不清便作了罢论，抖手间，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一份文档，随手丢在了李德全的怀中，语调淡然地吩咐道。</p>
“喳！”</p>
听得弘晴有令，李德全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下了门前的台阶，将那份文档往戴铎面前一亮，声音尖细地开口道：“戴大人，好生辨辨，此处之签批可是尔之亲笔么？”</p>
“是。”</p>
文档上不单有戴铎的签字，还有着印章在其上，黑纸白纸，就算想否认都不可能，尽管明知事情可能要遭，可戴铎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