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呼吸如堵，涌起难以言喻的悲伤。</p>
他想起了妖道，想起了那个下山时风华正茂的少年道士，想起了孑然一身两鬓斑白的道长。想起了论道大会上赠剑羽化的残魂。</p>
忘尘没有死，但妖道死了。</p>
老道士是妖道的第二人格，他闲云野鹤，他不在乎名声，他看透了纷纷扰扰的红尘。他把对太素师姐和小师妹的执念统统留在了八十年前。</p>
他杀死了过去的自己，已经是一个新生的灵魂。</p>
就如同每个人的长大，都是在杀死童年的自己。</p>
清徽子愣了愣，她清晰的感受到身边的男人散发出一种叫做悲伤的情绪。心说这家伙原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呀。</p>
“我知道，佛头的死让你无法接受。”她精神一振，感觉自己还没彻底失去机会。</p>
这正是她偷偷摸进李羡鱼房间的目的，趁虚而入嘛，女人脆弱的时候需要慰藉和陪伴，男人也是如此。</p>
“连你也知道这事儿？”</p>
“祖奶奶告诉我的嘛，傻白甜在她眼里是个很体贴乖顺的闺女。”</p>
“你不是说两人的记忆不相通吗？”</p>
“骗你的啦，”她又像只小母鸡似的咯咯笑起来：“我怕你喜欢傻白甜，故意骗你。她则是没脸见人，索性装作不知道。”</p>
“那她就不怕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走不动路？”</p>
“那只好认栽啊，还能怎么办。”</p>
李羡鱼朝她俩拱了拱手。</p>
“我知道与主宰战斗是很危险的事，”他坐起身，从床头柜的烟盒里抽出一根，清徽子殷勤的跑茶几边拿了烟灰缸过来，双手捧着，顺便打响指搓火苗，给他点烟。</p>
“但人就是这样的，没能真正尝试到悲伤时，永远都会心存侥幸。我当初继承祖奶奶时，便知道自己的路不会好走，可直到我被沈家的人从天台推下来，我才知道什么是恐惧。”</p>
清徽子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小表弟的人生经历堪称“精彩绝伦”。惨这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p>
“我一直很讨厌你们兄妹，”李羡鱼朝她喷出一口浓浓的白烟：“尤其你那个臭不要脸的哥哥，自己不好好修炼，整天做着不劳而获的美梦，看着我光芒万丈，觉得自己只是缺了个无双战魂。”</p>
“你看，去岛国走了一遭，死了吧。他要是我，一个月都活不了。从小在上清派长大，衣食无忧，不食人间烟火，死了也是活该。”李羡鱼骂了声**。</p>
清徽子咬着唇，脸色阴晴不定。</p>
狠狠瞪了他几眼，把烟灰缸往床头柜一砸：“我要走了。”</p>
等她扭着腰肢到门口，李羡鱼说：“你若真不想死，也不是没有折中的法子。”</p>
清徽子眼睛一亮，面如桃花：“什么法子。”</p>
“日后再说。”</p>
清徽子略作犹豫，又折了回来，打算褪裙。</p>
“以后再说。”李羡鱼一脚踹开她。</p>
清徽子走后，李羡鱼把门给锁了，拉上窗帘，打开空调，裹住被子继续睡觉。</p>
明明不困，他却很快就睡觉了。</p>
哒哒哒....耳边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有人在靠近。</p>
李羡鱼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浓雾弥漫的空间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