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国书被搁在一张朱盘里，然后被皇城位阶最高的一位妖监捧在手中。</p>
牧夫人走到落落身前，神情肃穆，就像衣袍上那些黑色杂金的浪花图案一般，华贵至极，不失威严。</p>
落落说道：“母亲。”</p>
牧夫人说道：“我的女儿就要出嫁了，真是有些不舍。”</p>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神情很平静，意味着坚定与不容拒绝。</p>
“我不会嫁。”</p>
落落的声音也很平静，意味着坚定与不会接受。</p>
牧夫人看着她说道：“你应该清楚，昨日祖灵已经接受了他。”</p>
落落说道：“祖灵接受了他，我不会接受，因为要嫁的人是我，不是祖灵。”</p>
牧夫人说道：“哪怕他是天选者？”</p>
落落说道：“天选不是我选，那就没意义。”</p>
牧夫人望向街巷里渐散的雾气，缓声说道：“如果你坚持不肯接受这门婚事，两族联盟便很难进行下去，不说日后大陆会死多少人，只说现在，妖族便极有可能分裂，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生命，会有多少人再也无法看到天树？”</p>
落落沉默了会儿，说道：“母亲，你终究还是没有把这里当做你的家乡。”</p>
牧夫人说道：“为何还要坚持这样认为？”</p>
落落说道：“因为你对这座城市没有感情，你会用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来威胁自己的女儿。”</p>
牧夫人的眼里生出一抹深沉的疲惫，说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充满了皮毛与汗水的臭味，充满了污言秽语，充满了愚蠢的勇敢与令人厌憎的所谓豪迈，这里就像是一片荒芜的沙漠，野蛮而且原始。”</p>
说这段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很轻，不会被听见。</p>
“雪老城不同，那里有真正的历史、文化以及最重要的艺术，即便是京都也远远不及，我为你选择的夫君，便是这个文明最出色的继承者，我不希望你走上我的旧路，所以嫁过去吧。”</p>
牧夫人轻声说道：“事情已成定局，既然不能反对，那就要学会接受。”</p>
落落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为何不能反对？”</p>
牧夫人看着她的眼睛说道：“这是我与你父皇为你挑的婚事，又有祖灵为媒，谁能反对？”</p>
是啊，所谓婚姻，向来和喜欢没有什么关系。</p>
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p>
无论妖族、人族还是魔族，整个大陆都是如此。</p>
谁还能反对这门婚事呢？</p>
落落想起很多年前在京都青藤宴上的那个画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