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池里的剑太多，他不可能熟悉每一把，他也不知道这一把剑的名字以及来历。</p>
但他知道自己握住的事物是直的，是硬的，是锋利的。</p>
这就是剑。</p>
那就好。</p>
……</p>
……</p>
剑与剑相遇。</p>
就像是自严寒雪原南下的冷空气遇着了西海卷来的热浪。</p>
惊雷乍响。</p>
湖水震荡成浪，激为倒瀑，落为暴雨，以不同的角度冲洗着天地间的一切。</p>
数十棵粗壮的古树在喀喇声里缓缓倒下。</p>
飞舞的木屑与树枝间，隐隐可以看到下陷的地面。</p>
百草园的墙上出现无数道或深或浅的裂痕。</p>
不远处，皇宫自动生出阵法，清光落下，让一切都蒙上了道神秘的外衣。</p>
在王之策眼里这很像吴道子最近的画，用笔极简，甚至刻意取陋，用色却是极为大胆。</p>
比如那些像血与锈似的红色。</p>
烟尘敛落。</p>
陈长生半跪在湖畔，唇角淌着血。</p>
更可怕的是，他的手里已经没有剑。</p>
那把剑落在了极远处的草地上，斜斜地插着，看着就像是残旗，又像是碑。</p>
那把剑还在不停地震动，发出轻微的嗡鸣，不是哀鸣，只是有些歉意。</p>
商行舟出现在陈长生的身前。</p>
他也很难破掉苏离传给陈长生的那记守剑。</p>
但他有焚日诀。</p>
他依然把境界压制在神圣领域之下，但凭借焚日诀拥有了难以想象、源源不绝的力量。</p>
再厉害的剑法，也不可能承受这样的力量碾压，而且是长时间的。</p>
这个过程里，商行舟的真元损耗与代价要比陈长生更大。</p>
但陈长生没有剑了。</p>
商行舟神情漠然看着他，举起了手里的剑。</p>
他不相信自己这个徒儿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随便从一棵断树里就能摸出一把剑来。</p>
奇怪的是，陈长生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慌乱的神情，眼神也还是那样的平静，就像湖水一样。</p>
然后，他把手伸进了湖水里，从里面取出了一把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