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容说道：“压力会越来越大。”</p>
陈长生望着远方原野与山川之间的烟尘，沉默片刻后说道：“小时候在西宁，压力来的时候都是师兄替我挡着，去了京都，有师叔和梅里砂大主教，后来又有你，但其实我承受压力的本事不错。”</p>
从十岁便开始直面死亡的阴影，没有任何人比他更能承受压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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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说道：“开战的时间太早，有问题。”</p>
是的，哪怕雪老城里的粮草再少，也应该再撑一段时间，至少等到天气再冷些。</p>
徐有容也这样认为，说道：“你怎么认为？”</p>
“师父没让我帮，那就是不需要我帮，我不知道他在布置什么，我这方面的能力比较弱，那就只能按平常那样配合……”</p>
陈长生望向她说道：“就像那时候在白帝城，你和师父把一切都算好了，我就跟着做便是。”</p>
徐有容想了想，发现他说的没有错。</p>
从本质上来说，她与商行舟、圣后娘娘是一类人，而陈长生是另外的那类人。</p>
人类的存续需要前者，但后者才是目的，或者这便是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他的原因？</p>
“我喜欢你。”</p>
徐有容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p>
如此突如其来的告白，真是令人措不及防。</p>
最关键的是，四周还有很多人，营帐里也还有人。</p>
他们刚才的对话并没有刻意避着谁。</p>
凌海之王仔细地擦拭着手里的法器，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p>
赫明神将正在掀帘子的手僵在了半空，就像脸上的笑容。</p>
安华看着徐有容的眼里满是星星，觉得圣女真是太了不起了。</p>
……</p>
……</p>
这样的画面只能是偶尔出现，血火里幸运盛开的小花，战场上的主旋律当然还是战争。</p>
到处都是战斗，乱战、血战在雪老城南边，数百里方圆的原野上，不停地发生着。</p>
这里的泥土充满了腐殖物，黑的令人沉醉，丰美至极，以至于血落在上面，也不会显得特别醒目。</p>
但随着这些天的雪落下，原野先被涂上了一层白，再迎来这么多红的绿的血水，画面便变得触目惊心起来。</p>
哪怕是雪老城里艺术理念最激进的画家，也无法想象这样的色彩搭配，这样的笔触冲撞。</p>
佯攻、牵制、压制、分割包围、如潮硬推，所有的小花招用完之后，局势还是像最开始那般清楚。</p>
最紧张而惨烈的战斗，还是发生在魔帅统领的狼骑与左路军之前。</p>
魔族狼骑与玄甲骑兵撞击在一起，不停撕扯着，彼此吞噬着。</p>
就像是江河与海洋相会的地方。</p>
不同颜色的水不停地碰撞，掀起惊天的巨浪，绕成足以把整片天空都吞进去的大漩涡。</p>
那个漩涡的中央，就是那座不起眼的小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