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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上自习课的时候,忽然呼啦啦一群同学从走廊跑过。</p>
这么大阵仗就和地震跑路似的,李乘帆瞌睡都被吵醒了。</p>
他抓着头发纳闷地问了下他同桌,“这干嘛呢,上体育课啊,不对,上周不就都体育考试考完了么?”</p>
“不是,好像是楼上几个班的美术艺术生,今天有个什么画家会来讲座吧。”</p>
李乘帆:“这你都知道。”</p>
同桌解释说:“我高一同学不是在五班嘛,她学美术的,然后她成绩在美术生里还是挺好的,家里条件也好,她家跟学校打了点儿关系,就是想趁今天这个什么画家过来,让人家给写封推荐信。”</p>
“这事她都念叨好久了,这个画家好像还蛮牛逼的,哎推荐信这种东西,乍一看没什么用,可你看我们学校校长的实名推荐,不就等于是保送嘛。”</p>
推荐信和保送这种东西离李乘帆的生活也就相隔十万八千里,他半点兴趣都没,听完打了个呵欠,继续睡觉。</p>
倒是陆星延听了,揉了把沈星若脑袋,调侃:“不会是你爸吧,你爸有没有跟你讲要过来看你。”</p>
沈星若一顿。</p>
紧接着面无表情踩了陆星延一脚。</p>
看什么看。</p>
她爸明显是慈爱表现到一半已经懒得再继续表现,现在连电话都不打了。</p>
陆星延被踩得轻嘶两声,又上下打量沈星若,“你这是恼羞成怒啊你。”</p>
“哎,你爸该不会连电话都没给你打过一个吧。”</p>
“……”</p>
他怎么不去参加“哪壶不开提哪壶”冠军争霸赛?</p>
也许他读书不行却在踩人痛脚这一领域能破个吉尼斯世界记录呢。</p>
沈星若心里闷得慌,自习课效率低下到不行,到后半节干脆没写题,直接睡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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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若这一觉睡到了下课。</p>
她迷迷糊糊醒来,起身去接温开水。</p>
陆星延让她帮忙带一杯,她心情不好,也就表现得非常不团结友好,直接回了句“那你怕是要等到死”。</p>
陆星延干脆起身,和她一起去接。</p>
接开水的地方在每层楼的东头,也就是靠近老师办公室的一端。</p>
沈星若一手拿着杯子,一手还掩唇打着呵欠,还有点没睡醒。</p>
陆星延吊儿郎当走在她旁边,时不时揉揉她脑袋,调侃她两句。</p>
沈星若皱着眉往旁边偏,“你别弄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p>
“你甩锅怎么这么厉害,你本来就睡得乱七八糟的。”</p>
说着他又揉了把沈星若有些松散的孔雀毛。</p>
她头发软软的又很顺滑,就很舒服,有点让人爱不释手。</p>
两人走到接水的地方,各占一边接水。</p>
沈星若有点走神,水接得很满,都溢出来了,她往后退开半步,又关了按钮。</p>
陆星延站在她右边,绕过她肩膀拍了下她左肩。</p>
“你信不信我泼你。”</p>
沈星若往左转,对陆星延说。</p>
其实她潜意识里是知道陆星延在右边的,可不知怎么,今天就很不在状态,身体下意识往左转了,看到来人时,她动作也没能如期收住——</p>
接得太满的水,有四分之一都泼到了来人身上。</p>
陆星延看着自己水杯,都没注意旁边情况,就很顺手地再次伸手,亲昵地揉了揉她脑袋,“你泼,泼了你给我洗衣服。”</p>
走廊倏而安静。</p>
走到转角这的一行人里没人吭声,只有教导主任和五班班主任疯狂瞪向沈星若。</p>
见沈星若没动静,教导主任只好自己开口了。</p>
他赔着笑看向为首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沈老师,我先带你去办公室换一下衣服吧?”</p>
紧接着,他又背过手,肃声批评沈星若和陆星延:“这是怎么接水的,接个水还打打闹闹!你们俩哪个班的,我去问问你班主任,这都成了什么样子!”</p>
沈星若盯着中年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p>
陆星延转头,也怔了怔。</p>
他神情倒还平静,就心里惊涛骇浪完,还表扬了下自己可真是个预言家,以后考不上大学也许还能去沈星若学校门口摆个摊算命什么的。</p>
不,摆摊太掉档次了,他可以开一个占卜店。</p>
这么天马行空一圈,教导主任的第二次批评又成了耳旁风,他完全没有听到。</p>
空气静默片刻。</p>
沉默许久的沈星若终于开口,喊了声,“爸爸。”</p>
陆星延也不是不认识沈光耀,心里预备好的台词是“沈叔叔好”,可能是被沈星若带偏了,他到嘴边就想成了“沈爸爸好”。</p>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出口就直接变成了——</p>
“爸爸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