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的身体微微颤抖，棉袄袖里的双手握的很极，仿佛已经开始痛苦。</p>
酒徒继续说道：“不止十人，不止百人，将会有千万人死去……所以除非确定能够杀死我，那么书院不要再尝试杀我，哪怕连杀意都不要有……比柳枝更细的一丝杀意都不要有，比柳絮更轻的一丝杀意都不要有。”</p>
大师兄低着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护城河上的柳树与他一道沉默，柳枝轻拂着河面，将那些飘在上面的残布片赶到远处——明年春日柳絮才至，他不能等到明年，书院和大唐不能等到明年，那么该怎样做？</p>
忽然，他抬头望向夜穹里那轮明月，说道：“我也可以杀人吧？”</p>
然后他望向酒徒，沉重而坚定说道：“当我想杀人的时候，同样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您也不行，所以请不要逼我。”</p>
酒徒神情不变，说道：“请。”</p>
大师兄挑眉。</p>
酒徒说道：“请杀。”</p>
大师兄皱眉。</p>
酒徒说道：“请杀人。”</p>
大师兄敛眉，静思，犹豫。</p>
或者下一刻，他便将要离去，去杀人。</p>
“宋齐梁陈，无数道人，等着你去杀，亿万信徒，够你慢慢杀，草原上，无数蛮人等着你去杀，你想杀谁便可杀谁。”</p>
酒徒看着他被夜风拂平的双眉，说道：“若你能进桃山，想来可以杀更多你愿意杀的人，然而，你究竟要去杀谁呢？谁应该被你杀呢？”</p>
杀不杀是一个问题，杀谁同样是问题，红尘浊世里，满山桃花间，谁大奸大恶？谁应该被杀？谁来判断？谁有资格判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