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床边拣起块兽皮披到身上,尤其是将腹部裹的极严实,又轻弹手指点燃壁炉里的柴火。</p>
她想温暖自己,和腹中的胎儿无关。</p>
事实上,她虽然在不停变弱,依然不需要取暖,再低的温度对她也没有任何影响,但她却这样做了,她不再像当年那样只按照冰冷的规则思考行为,也与冥冥没有关系,更像是按照某种本能在行事,总之就是越来越像人类。</p>
就像窗畔那盏油灯一样,她不需要灯,不需要光线,在如此漆黑的世界里点一盏灯,除了把自己暴露在危险里,没有任何别的意义,但她还是这样做了,因为灯光真的很温暖。</p>
或者也是因为那盏油灯用的是鱼油,没有烟气,不会薰眼睛,反而会有道淡淡的油脂香味。</p>
桑桑忽然觉得有些饿了,望向窗外,神情漠然问道:“为什么这时候才回来?”</p>
荒人南迁后,雪域万里无人,她是在对谁说话?</p>
屋外响起吭哧吭哧的喘息声,一只青毛狗叼着一只被冻成木棍般的牡丹鱼,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p>
因为热海被冰封的缘故,牡丹鱼已经变得极为稀少,仅存的那些都藏进了海底深处,一只青毛狗竟然能够下到那里捕鱼,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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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知道那只青毛狗便是佛祖棋盘世界里那只威震八方的青狮的话,或者这件事情便很容易被接受了。</p>
桑桑接过牡丹鱼,根本不理会青毛狗吐着舌头卖萌求食,走到案板旁,用手掌将鱼肉剔下切片,然后调好蘸料开始进食,她的脸上始终没有表情,直到吃完鱼肉后,才微微蹙眉,因为她总觉得这鱼不如以前吃过的好吃。</p>
与鱼肉本身的材质无关,与蘸料也无关,她用的虽然是手掌,但切出来的鱼肉绝对要比大师兄和宁缺强,那么味道为什么不如以往?或者是因为少了些烟火气?</p>
吃完鱼肉,她还有些不满足,甚至反而觉得更饿了,对青毛狗说道:“我要吃肉。”</p>
青毛狗瞪圆了双眼,显得格外无辜可怜。</p>
桑桑则眯起了双眼,显得格外冷漠无情。</p>
青毛狗低下脑袋,夹着尾巴,向莽莽雪海走去。</p>
桑桑确实想吃肉,虽然她不需要进食,但却不再像当年那般排斥人间的食物,最重要的是,腹中的小家伙饿了。</p>
最开始发现腹中有个胎儿时,她震惊惘然,然后愤怒厌憎,直到现在,她才逐渐学会习惯这个存在。</p>
她不以为自己对胎儿有怜爱之心,因为那是该死的宁缺用的手段,她只是饿了想吃肉,想让自己更暖和些。</p>
是的,肯定是这样的。</p>
她对自己说道。</p>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青毛狗回来了,拖着一只刚死的雪狐,桑桑很满意,烤好肉后赏了它一只后腿。</p>
她开始吃烤肉,虽然比夫子当年带她去草原上吃的羊肉要糟糕很多,但她觉得味道也还不错。</p>
虽然她现在不能一步千里,去宋国吃完水席后再回来用牡丹鱼做个宵夜,她越来越像普通人。</p>
但这样似乎也还不错。</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