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所有的情绪汇集到一起，变成三个字，从他的双唇迸了出来。</p>
他望着万丈佛光里的佛，大声喊道：“闭嘴啊！”</p>
就在这一瞬间，佛唱仿佛停了片刻。</p>
有很多人听到了这三个字。</p>
君陌低着头，眉眼间的疲惫不知为何淡了些，唇角微微牵起。</p>
七念想起自己多年前在荒原上，和叶苏的那段对话。</p>
“首座讲经时，我曾见过无数飞蚂蚁浴光而起。”</p>
“会飞的蚂蚁最终还是会掉下来，它们永远触不到天空。”</p>
“蚂蚁会飞也会掉，但它们更擅长攀爬，擅长为同伴做基础，不惧牺牲，一个个蚂蚁垒起来，只要数量足够多，那么肯定能堆成一个足以触到天穹的蚂蚁堆。”</p>
七念悚然而惊，浑身寒冷。</p>
叶苏最后开始相信蚂蚁，开始带着那些蚂蚁向天空飞去。</p>
他却早忘了当年说过的话，相信过的道理。</p>
他望向那名站在佛光里的奴隶，忽然绝望。</p>
这只是第一只蚂蚁，还会有更多的蚂蚁站起来。</p>
是的，跪在佛光里的奴隶们，互相看着，眼光虽然惘然，却有更多的人站了起来，有的人喊着闭嘴，更多的人沉默。</p>
但他们站起来了。</p>
越来越多的奴隶，在万丈佛光里缓缓站起，像黑色的潮水。</p>
越来越响亮的喊声，在天地间回荡。</p>
闭嘴！</p>
闭嘴！</p>
君陌低着头，听着，唇角越来越高，最后变成笑容。</p>
起始是微笑，然后是展颜的笑，最后是开怀放声大笑，他笑的快意无比！</p>
哈哈哈哈！</p>
终于还是站起来了，那些不愿做奴隶的人们。</p>
“你听到没有？”</p>
他看着七念，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喝道：“闭嘴！”</p>
他的声音像钟声般，飘荡于峰间，清人心脾，震人心神！</p>
万峰一时俱寂！</p>
七念和无数僧人喷血倒地！</p>
佛唱就此终止。</p>
山峰化作的佛祖，依然静静看着眼前的他。</p>
君陌看着他，喝道：“你就算真是佛祖，又如何？我修佛，我便是佛，这世间众生，只要愿意，皆可成佛，那还要你这佛作甚！”</p>
峰间峰下，天上地下，没有唯我独尊，只有数百万的老弱妇孺、浑身伤疤的奴隶、饱受羞辱的妇女，所有的目光，都看着他。</p>
所有的力量，都追随着他，跟随着他，因为信任而交付给他。</p>
一道难以想象的磅礴力量，充斥着他的身躯。</p>
他举起手中的铁剑，向佛斩去。</p>
在这一刻，他有如天神，但他不是天神，他的剑仿佛来自幽冥，但他不是幽冥的使者，也不是人间的代表，他只是书院里的一名书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