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师兄这样低调温和不争的人，说自己第二，那肯定就是天下第二。</p>
观主平静说道：“遗憾的是，我还是天下第一。”</p>
是的，这也是肯定的事实。</p>
自从夫子离开人间，入神国与昊天战后，观主便是天下第一，哪怕他被宁缺砍至半死，被桑桑变成废人后，依然是天下第一。</p>
大师兄和观主之间的这场战斗，便是天下第一和第二之间的战斗，问题在于，既然已经有第一和第二的分别，胜负似乎已经清楚。</p>
“七日，我只需要拦你七日，甚至更短的时间。”</p>
大师兄看着观主平静说道：“至于最后的胜负，我不在意。”</p>
观主说道：“为何？”</p>
大师兄说道：“七日后，小师弟就回长安了。”</p>
宁缺带着桑桑回到长安，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至少有一点可以推算出来，有了惊神阵的帮助，观主就算天下第一，也不再有意义。</p>
观主沉默片刻，忽然举头望向天空某处。</p>
那是东南方向。</p>
然后他说了一句话，很无头无尾的一句话。</p>
“我若成昊天，你在神国不朽。”</p>
天空深处，云层遮掩着的某个地方，或者在群山里，或者在小镇上，总之是在昊天看不到的地方，忽然响起一声清啸。</p>
那声清啸极长极亮，回荡在人间的天空里，显得极为欢喜。</p>
听着远处传来的清啸，大师兄神情微变，有些凝重。</p>
观主看着他平静说道：“得道者，多助，你和书院焉能不败？”</p>
大师兄叹道：“利益使然，与道字何涉？”</p>
……</p>
……</p>
听到这声清啸的人很多。</p>
贺兰城里的唐军，从先前那场恐怖的震动里醒过来，正在四处扑火，场面有些混乱，这声清啸响起，却让他们的动作都有些僵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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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了这声清啸里蕴藏着的欢愉以及绝然，欢愉到了极致处，便是疯狂，绝然那是对除自己之外的任何生命的绝然，那是极度的自私。</p>
宁缺也听到了这声清啸。</p>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看着身前刚刚睁开眼睛的桑桑，低头在她额上亲了口，低声说道：“你先去，我一会儿就回来。”</p>
桑桑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是重伤之余无力说话，还是不想说话。</p>
宁缺低头，不与她的眼神接触，解开二人间的系带，然后跃起。</p>
大黑马知道他的意思，继续向着贺兰城方向狂奔，如一道真正的箭。</p>
宁缺跃下马背，脚刚落在地面，便向后方狂奔而去。</p>
他的脚在坚硬的岩石上，踏出深深的足迹。</p>
坚硬的皮靴，迅速变成柔弱破败的丝絮，然后被风吹走。</p>
他像颗石头，被投石机砸出一般，轰向先前所在的那片山野。</p>
轰轰声响，是他的身体与空气磨擦的声音。</p>
他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p>
却依然慢了。</p>
当他奔回山崖间时，看到了一幕触目惊心的画面。</p>
观主与大师兄，正在花海间对峙。</p>
一棵青树破空而至，压向大师兄。</p>
大师兄以棍为剑，带动天地迎起。</p>
正是最紧张的时刻，彼此牵扯，无法擅离。</p>
这时候，却出现了第三人。</p>
花海里没有花香，却有浓郁的酒意，薰的人直欲沉醉。</p>
一名青衣文士，出现在大师兄身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