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个。”</p>
桑桑的视线从她手里的铁钳移到自己腹部那柄剑上。</p>
看着那把剑，她微微皱眉，沉默了很长时间，胸脯微微起伏，将身体里残余的所有力量尽数积蓄至最后那刻，然后伸手握住剑柄。</p>
剑是酒徒是壶中剑，被最烈的酒洗过，除了她自己的血，干净无尘。</p>
她握住剑柄，向下拉动。</p>
嗤啦一声，剑锋破开血肉，血水蔓延，如河流逾过大堤。</p>
中年妇人两眼翻白，便要昏过去。</p>
桑桑脸色苍白，声音断续微弱，却异常坚定：“不准昏！”</p>
……</p>
……</p>
道殿里响起婴儿的啼哭声，此起彼伏，不怎么悦耳，有些吵闹。</p>
对于桑桑来说，是这样的，对于大黑马和青狮来说，也是这样的，她的注意力，这时候主要在自己的腹部伤口，大黑马和青狮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p>
至于那位中年稳婆，从鲜血淋漓的伤口里取出婴儿，并且以极其强悍的意志进行了简单清洗后，终于难以承受生命之疯狂，昏厥了过去。</p>
桑桑想要修复腹部的伤口，却发现残余的力量太微弱，无法做到，于是她先用针缝合，然后用手掌里最后的那点如萤火般的清光抹过，整个过程里，她昏过去数次，醒来便继续，痛到极致，却依然面无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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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伤口缝合完毕，最后那点清光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当血水被擦干净后，甚至只能看到针线的痕迹，而看不到创口的模样。</p>
桑桑很疲惫，有些满意，觉得自己表现的很不错。</p>
当然，是做为人类的表现很不错。</p>
忽然间，她想到了很多年前一件特别小的事情。</p>
那时候从渭城去长安城之前，她觉得自己的女红不好，至少和长安城里的那些小娘子们没法比，宁缺似乎也是这样想的。</p>
她想，以后他不能这样说了。</p>
想了些小事和旧事，分散了一下心神，缓解了痛苦与疲惫，她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向身旁一望，便蹙起了眉。</p>
她看似有些厌烦或者不悦，其实是有些惘然。</p>
就在她的身边，很近的地方，躺着两个婴儿。</p>
两个婴儿闭着眼睛，很干净，粉雕玉琢都不能形容。</p>
问题在于，怎么会是两个？</p>
她是无所不知的昊天，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怀了双胞胎？</p>
宁缺在雪域木屋里问过她，是男是女，她说不知道，那是真的不知道，因为她很抵触自己怀孕这个事实，所以从来没有去感知过。</p>
生孩子，这件事情已经让她足够惘然，一下生了两个，更是如此。</p>
接下来该怎么办？</p>
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有些慌乱。</p>
她望向神座下方，发现那名中年稳婆早已经昏了过去，或者说睡死了过去，居然这种时候还在打鼾，心可真够大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