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神阵能够撑多长时间？</p>
宁缺的脸色有些苍白。</p>
桑桑的脸色比他还要苍白，尤其是当她看到湛蓝天空深处的神国画面，看着燃烧的太阳和自天而降的那道光柱后，她显得很畏惧。</p>
太阳真的在燃烧，散落无限如玉浆般的光明，东海上的风暴早已被蒸发一空，大泽上的芦苇疲惫地低下了头，世界四周的云墙将光线反射回陆地，光线折射重叠，更是让整个人间明亮的无法直视。</p>
更没有人能直视那轮太阳。</p>
观主飘起，来到与城墙齐高的位置，看着她说道：“来吧。”</p>
他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显得有些怜悯。</p>
桑桑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p>
她那件陈旧的青花布衣，也随之颤抖起来。</p>
她的身体每颤抖一下，脸色便苍白一分，青衣表面便会溢出几粒金色的尘粒。</p>
那些金色尘粒，隐隐约约是一个人影。</p>
金色的残影，来自她身体何处？或者，那是灵魂？</p>
桑桑痛苦地蹙着眉。</p>
那道金色残影缓缓离开她的身体，向城外飘去。</p>
惊神阵，能够暂时抵挡来自天空的神威，却无法阻止这幕画面。</p>
那道金色残影飘去的方向，正是观主。</p>
观主这时候，已经展开了他先前取出的第一卷天书：“天”字卷。</p>
离开桑桑的那道金色残影，或者最终会变成天字卷上的一幅图？</p>
有了七卷天书，观主破开青天，拥有了由客观规则意识集合而成的神威，他想要成为新的昊天，还需要神格。</p>
什么是神格？</p>
神格不是力量核心，而是基本属性，用最简单的话来说，便是神何以成为神，神何以称为神，用很不准确地模糊描述来说，就是资格。</p>
从另外一种角度来阐述：人之所以为人，有人格，神之所以为神，有神格，神格便是神的人格，是超越客观意志之上的存在。</p>
当然，这里的超越，也有可能是坠落。</p>
桑桑拥有觉醒的主观意识。</p>
她便拥有着昊天的神格。</p>
观主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把神格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来。</p>
谁能阻止他？</p>
时近正午太阳更烈，来自天空的那道光柱，将笼罩着长安城的无形防护圈生生压的更低了些，流泻的光浆瀑布般落到城外，燃起无数火焰。</p>
宁缺将桑桑抱进怀里。</p>
随着金色残影从身体里渐渐出来，桑桑越来越虚弱，脸色越来越苍白。</p>
看着在空中淌落的那些光浆，他想起多年前在烂柯寺，桑桑和歧山大师下的最后那盘棋，在棋盘世界里，桑桑被规则追杀不停。</p>
现在的观主，代表的就是规则。</p>
规则不可改变，所以拥有绝对的力量，哪怕是惊神阵也只能苦苦支撑，而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因为长安城在这个世界里。</p>
在世界之中，便要服从世界的规则。</p>
除非拥有夫子的境界，修成真正的无矩。</p>
无矩，不是无距。</p>
无矩境，或者便是人类修行能够走到的最后一步。</p>
到了那一步，才能没有规矩，无视任何规则。</p>
宁缺修不成无矩。</p>
夫子之后，可能人类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无矩。</p>
那么，他只能试着打破这个世界。</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