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朝晖心里一沉,扶了范朝敏到一边坐下,才看见地上跪着的仆妇,和一个打开的包袱,包袱里有两双泥泞的绣鞋。便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那婆子赶紧给范朝晖磕头,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范朝晖大吃一惊,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便问道:“这怎么可能?那些护卫都到哪里去了?——没有护卫,她们如何能回祖籍那地儿?”却是在问护送大夫人和绘懿的翠微山门人。若是有他们在,大夫人和绘懿就算是被洪水冲到水里,也会立时被救上来。且若是他们不在,没人会知道回朝阳山的路如何走,她们又怎能启程上路?!
那婆子却支支吾吾了几声,避开了范朝晖的这个问题。
范朝晖已是怒了,就指着那婆子沉声道:“给我拿板子来,好好打打这个向主子撒谎的恶奴!”
一旁四房风存阁的掌刑嬷嬷便拿了棍子和板凳过来。
那婆子吓得全身发抖,再顾不上世子爷事先的叮嘱,本是让她多多遮掩,有些话能不说,就不说。如今看着板子就要上身,那妈妈已经如同炒豆子一般快速回道:“回王爷的话,那送大夫人和二小姐过来的两个护卫,都让世子妃打发去别处了。大夫人和二小姐走的时候,他们还未回转。”
这时候,就连安解语也听出不对劲,便冷笑一声道:“这话哄谁?——护卫还没回来,大夫人和二小姐怎么会启程离开谢府?且如今外面兵荒马乱,她们为何要特地舍了护卫上路?”
“你再不说实话,我先打死你,再亲自去谢家问话!”范朝晖也是等得不耐烦,直接要结果了那仆妇。
那婆子完全被吓倒了,就一股脑儿地全倒了出来:“这事不怪我们世子妃啊!——是大夫人说,想回上阳王府,不想回祖籍。见天逼着让我们世子妃想法子,要将那两个同来的护卫提前打发了,她们才好改路来上阳!”那婆子没说的是,大夫人和二小姐溺水后没几日,那两个护卫已是回到了象州王府。听说大夫人和二小姐遇难,就立刻回范家的祖籍地报信去了。
范朝晖听完,已是啪地一掌,将风存阁正屋大厅里的一张桌子敲得粉碎。
那婆子又哭哭啼啼道:“我们世子妃知道大夫人和二小姐出事之后,不吃不睡好几天,一直怪自己自作主张,坏了大夫人和二小姐的性命。世子爷都跟着急得没了法子,还是后来我们王妃过来,才将世子妃劝了回来。如今世子妃还是病在床上,起不来身。”又给王爷磕头道:“还请王爷明鉴!这实在不是我们世子妃的错。大夫人和二小姐日日在世子妃面前,说祖籍地生活清苦,二小姐又要寻婆家,在祖籍恐会耽误一辈子。我们世子妃念着母女和姐妹之情,才帮了这个忙。——实在不是有意的!”
范朝晖慢慢坐了下来,眼圈已是泛红,沉默了半晌,才问道:“除了这两双鞋子,你们还有没有找到别的物事?”
那婆子摇摇头,“这还是费了我们象州王府好些个水军的命,才从青江里沉船的船舱里摸出来的,听说是卡在船舱的门缝里。大家都说青江这次发水,来得又大又急,已是将东南沿岸很多民户都冲没了。世子如今日日在外安置灾民,回府还要安慰世子妃,也是瘦的不**样。连我们的小少爷都跟着日日嚎哭,也是不得安宁。”说着,那婆子又拿出一封信,双手举起,交到范朝晖手里,“这是我们世子妃给王爷的亲笔信。请王爷过目。”
范朝晖打开信封,却见里面是触目惊心的鲜红大字“不孝女谢门范氏敬上……”,又闻到一股熟悉的腥味儿。范朝晖大惊,问道:“这信是如何写得?”
那婆子又掌不住,哭了一场,道:“是世子妃咬破了食指,用血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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