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庄这边厢一面说,张莹然便一边低了头仔细瞧了手上的荷包,却是一个已经被摩索得边上都发虚的杏色荷包。针脚歪歪扭扭,荷包上绣得图案也看不出是何物。
听完媚庄的话,张莹然一时不知道该做何打算,便转了话题问道:“你也是这季家的亲戚?”
媚庄忙道:“我娘家姓穆,是季家的邻居。我家的田庄,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又愁眉不展道:“自从先夫去后,我便只能回娘家,依附父母兄长而居。”
张莹然见是这附近的人家,又放下一半心,就拉了她的手,低声道:“姑娘好心,必有好报。”又疑惑道:”你说那……,真的还活着?!”
这个消息守在是太过出人意料,张莹然有些惊魂未定,实在不敢相信。
媚庄就道:“我还是两三年前见过他们,如今他们还是不是活着,我却不知道。”说罢,又闲闲地道:”这个世道,无论男人做什么,受苦的总是女人。——这种人,何必为他守着?若是我的夫君做出这种事,我是定会同他恩断义绝,另寻良人的。”
张莹然脸上阴晴不定,媚庄的这番话,却是张莹然最担心的。——他们安家的大姑奶奶那爆炭一样的性子,又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知道范朝风还活着,只是弃了她另寻了别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张莹然想了半日,便只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们后来去了哪里?”
媚庄拍了拍头,苦思了一会儿,道:“时间太久,记不清了。那时说是那位公子要去营州公干,两人便一起去了。后来在营州……,两人偷偷回转,在我先夫家歇了几天,我那位旧友曾对我说过,他们要去江南。”
看了看张莹然骤然黑下来的脸,媚庄觉得有几分快意,便又道:“那还是旧朝的时候。如今南北隔江而治,过江的船只受到严格控制,他们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是回不来了。”
张莹然见大致情况对景,心里已是信了一半。只是这事到底事关重大,且和这姑娘也只有一面之缘,她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还得回去同夫君仔细商议才是。
想到此,张莹然便将那荷包放进袖袋,对那自称姓穆的姑娘道:“多谢穆姑娘提点。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望姑娘不要告诉别人。”
媚庄点点头,道:“安夫人放心。我不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此事在我心里,也压了一段时日,如今终于说出来,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既然将人家的托付已是送到,我再不会跟第二人提起。”又对张莹然保证:“就算是那位夫人亲自来问,我都不会再说一个字。”
张莹然此时心乱如麻,就胡乱点点头,对媚庄福了一福,便带着丫鬟婆子出了院子,到外面坐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