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朝风笑道:“我还是下去吃吧。有劳小二哥了。”
那小二也无异意,便殷勤地领着他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范朝风四处看了一下,见这大堂正对着的南北两面都有大窗。一面大窗临街,一面大窗临湖,布置得甚是趣致。
范朝风便走到临湖那边的大窗底下坐下,又叫了几个小菜,慢慢地用起来。
坐在他前面桌上的,有四个人。
中间为首的那个青袍蓝带,顶上的头发束起成发髻,用一根上好金镶玉的簪子扎起来。下剩的黑发拂肩,更显得削肩窄腰,背影挺拔。
旁边的三个人似乎都是随从,穿着打扮都是一式的褐色短打。头上的发髻俱是用一根尖细的铁簪扎起。
范朝风看见他们头上的发簪,眼神微眯了眯,却也没有再多打量,便转头看向了一旁窗外的湖光山色。
此时已近深秋,湖边遍植红叶树。此时正是满湖秋叶,愈冷愈艳,映着清亮的湖水,如绝世美人,浓妆素裹总相宜。
大堂里用饭的人越来越多,又有些陆陆续续从行运司办了通关证回来的人。就将那行运司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只都道,天牢里跑了犯人,关他们这些老老实实的行商鸟事?!——不过是巧立名目,要从他们身上多搜刮些银子!
有几个行商回来的晚了些,见没有空着的桌子了,只好四处打量,要找人拼桌。就看到靠里面临湖大窗的那边,范朝风一人坐在一张桌子旁。
几个人就挤了过去,来到范朝风的桌旁,对他行礼道:“这位公子,可否同我等拼个桌子?——我们回来得晚了些,这大堂上已经没有空着的位置了。”
范朝风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见都是普普通通的行商人家,也无功夫在身,便点头允了,道:“各位要不嫌弃,就一起坐吧。”
说话间,那几人已经给范朝风拱手谢了,便都坐下,又忙着叫跑堂的过来上酒菜。
范朝风见这几人也在说着白日里去行运司办通关证的事情,便也插话问道:“请问各位,这个通关证到底要如何办?”
这几人里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一些的老者很是健谈,就详细解释道:“得拿着从南朝过来时办的凭证,去行运司换通关证。”又提醒道:“虽然面上都是这样说得,其实你还得多准备些银子,不然那行运司的官员就一直拖着,不说办,也不说不办。——尽耽误你的事儿。”
“一人只能办一张通关证吗?”范朝风疑惑地问道。
那老者答道:“是,只能办一张。”
“那下人仆役怎么办?也要单独办通关证?”范朝风又问道。
“这倒不用。下人仆役只要有主子担保,人数都是写在主子的通关证上的。出关的时候,凭着通关证上写的人数放行。可以比通关证上的人少,却不能有多出来的。”
范朝风这才明了,又在琢磨,是不是要混到某些人家的下人里面去,跟着混出关。
这边正在想着,范朝风突然听见有一股犀利的风声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未过片刻,前面桌上穿着褐色短打的一人突然蓬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此时大堂上正是人声喧哗的时候,除了那桌子上的人和范朝风以外,竟然没有人意识到出了何事。
范朝风便冷眼看着那穿着褐色短打衣裳的另外两人扶起了倒下了那人,同那青衣公子,一起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