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莹然便满屋子看了一眼,问道:“香纹呢?——老爷都回来了,怎么不见她过来伺候?”
香雪想起刚才香纹去老爷书房里做过的事儿,不由脸一红,只低头道:“香纹有些不舒服,回屋子歇着去了。”
这话不由让张莹然想起了刚才在东跨院里,香纹的老子娘哭天抢地的样子,冷笑道:“这一家子真是一样的货,只知道偷懒耍滑。——连主子每日里都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倒好,不是头疼,就是脚酸,恨不得天天养着,让主子伺候他们才好!”
屋里的丫鬟婆子听夫人发火,都大气也不敢出,都敛手屏息竖立在一旁。
余妈妈就命一个小丫鬟去叫香纹过来。
香纹听说夫人发了火,又有些心虚,只好赶紧过来给夫人磕头。
张莹然端坐在那里,拿着杯茶慢慢地饮了一口,也不发话让她起身。
香纹就怯怯地瞥了安解弘一眼,却看见老爷坐在一旁,眼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香纹有些后悔,今日她为了老子娘乱了方寸,不该如此粗糙行事才是。
张莹然看着她碍眼,便让她跪了半日,但此时正事还未理清,也没有时间去对付这些屋里人。就让她们都下去了,又和安解弘商议起大姑奶奶的婚事。
安解弘想了想道:“王爷上次来,不仅带了聘礼,连嫁妆都一并带过来了。你要记得将两边的东西都分好了,别搞混了才是。”
张莹然嗔道:“这还用老爷说?——只是王爷带来的东西,是王爷的一片心。我们自家,也要给大姑奶奶添些妆,多给些陪送才是。难道真的大大咧咧地让大姑奶奶只带着范家送来的东西嫁过去?”
这些,安解弘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敢跟张莹然说。他已偷偷地另置了数个庄子,买了数百亩的好地,又将自己私房银子拿了一万两出来,打算另外给安解语准备八十抬嫁妆,同王爷带来的一百抬嫁妆,一百二十抬聘礼一起,凑足三百抬,也是给安家长脸的事儿。
如今见张莹然提起来,安解弘就感激道:“不用了吧。解语好歹是已经出过嫁的人,家里已经给她出过一次嫁妆了。——人都说,初嫁从亲,再嫁由身。这一次,算是她自己的吧。”
张莹然叹气道:“话虽如此,她到底是有娘家的人。比不得那些没了娘家人,只好靠自己挣命的可怜人。”
安解弘又想到范朝风如今回来了,解语还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呢,便也不再多说,只道:“你将就着那些物事先准备起来。到时不够,我再添些就是。”
张莹然应诺,自去筹备。
上阳王府里,安解语也是将手边的事儿,都赶着点儿处理了,又将余下的事,再次交付给了范朝敏。
范朝敏如今见了安解语,都不知该说什么。
以往王爷对四夫人和四房的优待,他们都是看在眼里,却是谁都没有料到,王爷竟然会以正妃之位迎娶四夫人!——且听说连册封的金册都造好了,和当初旧朝皇后的金册一般无二。
因此王府的人,对四夫人更加恭敬。——以前还有些人认为四夫人不过是代为管家,迟早有一天,这管家权是要交出去的,却是都看走了眼。原来不久之后,四夫人就成了王妃,要名正言顺的主持王府中馈了。
安解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又去净房洗了澡出来,便又习惯性地去了顶楼坐坐。
这几年来,王爷一直在外征战,又要抽出时间去朝阳山教授则哥儿武艺和兵法,正式回来王府的日子,只有两次。只有王府外院的心腹幕僚才知道,王爷其实每隔两三个月,都要悄悄回来一趟。只是晚上到,快天亮的时候就走了,也并未多待。
安解语不知道王爷还会不会再回来一趟。她明日就要回安家备嫁了,这一去,两人在大婚之前,就不能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