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便赶紧去厨房里传菜。
因是冬日里,唯恐菜上早了,等主子上桌的时候,就都凉了,便是等人到齐了,再传菜。
安解语和张莹然说说笑笑,安解弘也在一旁不时插几句话。安老太爷也间或问两句,一家人许久没有这样和乐融融过,就算宜姐儿惦记着自己不能起身的娘亲,也被这桌上的气氛所吸引,都听住了。
一时菜都上来了,张莹然便举箸请大家用饭。
安解弘在桌上看了一圈,皱眉问道:“我昨儿就叮嘱厨房做的水鸭茶菌汤,如何没有端上来?”
这却是专门为了安解语做得。安解语自中毒醒来之后,脾性就变得奇怪。比如冬日里,总是喜欢先喝汤,再用饭。且在王府里的时候,一直汤水不断,大家早都熟悉了的。
张莹然心下了然,知道事发了,便故意问后面的婆子道:“老爷特意吩咐做的水鸭茶菌汤,赶紧先端上来吧。”原来安家的习惯,却是用完饭后再喝汤,同安解语不大一样。
那婆子不知厨房是如何料理的,也不敢多说,便应了一声,赶紧回到厨房看去。
安家的大厨房非常宽敞,足有三间大屋。煲汤的,做面点的,和炒菜的,都各有自己的屋子。
这婆子就去了煲汤的那间屋子里。
那里的一个婆子听问水鸭茶菌汤,不由奇怪道:“老爷昨儿吩咐了,我们就炖上了。今儿一大早,香姨娘那边的丫鬟过来,已是端去用了。”又得意道:“香姨娘还夸这汤好,赏了我几两银子。以后还要经常做呢。”
这婆子听了,不由生气道:“香纹一个**蹄子,怎么能用大厨房汤屋里做的汤!——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老爷在正屋那里正催着这汤呢。”
汤屋里的婆子白了脸,忙道:“早上香姨**丫鬟过来,说是昨儿老爷吩咐做得汤,是为香姨娘准备的。香姨娘如今怀着孩子,老爷日日歇在她屋里,她说得话,我不敢不听啊!”
这从正屋过来催汤的婆子,也六神无主起来。虽然她并不认为香纹能爬到夫人头上去,可是现在老爷明摆着宠她,就连夫人也要让她三分。自己一个做下人的,管不了主子这些事儿。
没办法,这婆子只好回了正屋,对张莹然老老实实禀道:“夫人,厨房里说那水鸭茶菌汤,一大早就让香姨娘端去喝了。还说,还说……”就偷偷瞥了安解弘一眼,果然见老爷俊白的脸,已是有些发红了。
“说什么?”张莹然故意问道。
这婆子见夫人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也镇定了许多,就如实说道:“说是老爷特意吩咐,为香姨娘准备的。”
安解弘气得脸都紫了,怒声问道:“哪个**人传的话?”
那说话的婆子赶紧跪下道:“汤屋的婆子说,是香姨**贴身丫鬟过去说的。——她们也不敢不听,就把汤让她端回去了。香姨娘还夸那汤好,赏了她们好几两银子。”
张莹然拿帕子擦了擦嘴,半晌才道:“老爷别急,不过是一碗汤。我的小厨房里,一直炖着海参芋头松菌汤,比水鸭茶菌汤更滋补。”就对地上的婆子吩咐道:“去端了来,给大姑奶奶用。”
那婆子应诺,便起身去端汤。
安解语在旁冷眼看张莹然和安解弘两人的神色,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且她不过一阵子没有回安家,怎么又多了一位香姨娘?——就问了起来。
张莹然却是一脸喜色,道:“大姑奶奶你不知。这位香姨娘,可是要给我们安家添丁了。——你说,我们老爷,还不把她当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