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热水打了来,安解语好好洗了个澡,又叫了饭菜进来,大吃了一顿,才觉得浑身暖烘烘的,真正活了过来。
周芳荃在外奔波一天,虽是劳累,却是极有效率。
马车,她买到了一辆看上去不起眼,内里却是极为舒适宽敞的大车。又从马市挑了两匹骏马,准备拉车。
因是快到了年节,上路的,赶集的人也多。
周芳荃买了许多出行需要的物事,和一些成衣,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侧目。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周芳荃赶着马车,车上放着她今日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客栈。
客栈里自然有给客人寄放马车的马房。
周芳荃从车里将包裹拿出来,就让小二帮她把马车赶到马房里去,又扔给小二几个赏钱。
那小二自是高高兴兴地帮她赶了车去。
周芳荃回到房里,安解语忙迎上来笑道:“荃姐姐回来了。”
周芳荃抬头看见安解语已是梳洗了,头发仍是湿漉漉的,穿着件家常的白色挑纱通袖小袄,配着青色棉裙,素净异常。虽然其貌不扬,可单单站在那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姿态。就点头赞道:“语娘就算不穿那些华服,也是极出挑的。”
安解语却噗哧一声笑了。
周芳荃出去之后,安解语洗完澡,无事的时候,仔细照过镜子。
她戴在脸上的这张人皮面具,样貌极是普通。肤色白里透黄,眉毛稀疏淡然,两颊微微有些鼓出来,显得脸有些大。安解语脸上最出色的地方,本是一双眼睛。这人皮面具却遮掩不到。
起初她照镜子的时候,总觉得有说不出怪异的感觉。后来才意识到,在这样一张平凡的脸上,长有这样一双眸子,反而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而安解语如今需要的,却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于是她想了好久,才将前面的头发放了一些下来,做了个厚厚的刘海,将眼睛遮住了。乍一看去,她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妇人,别说以前的天人之姿,就算是中人之姿,她现在也是远远不如。
不过安解语也想明白了:容貌这种东西,对没有野心的女人来说,就是负累。且长得花容玉貌,自然是个人看见就喜爱,这样又怎么能分得出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假意?——还不若那些样貌平凡,家世普通的女子,更容易找到一个真心待她们的良人,白头偕老。
安解语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儿,跟“出挑“二字完全沾不上边,就对周芳荃打趣道:“我这样就算‘出挑’,荃姐姐莫非在夸自己‘国色’?!”说着,便帮周芳荃把包袱拿到一边,又领着她坐到桌旁。
那桌子上,已是摆了一桌子的菜。
因是冬日里,安解语专门叫了一个淮山排骨汤,给周芳荃祛寒气。又点了油炸鹌鹑,蘑菇炖小鸡,腐皮鸡丝,和卤花生。
周芳荃看着满桌子的菜,喜笑颜开,就忙忙地坐下吃了起来。
安解语白日里已是吃过一顿了,眼下不过是打横作陪,就舀了一碗汤,慢慢地喝着,又对周芳荃抱怨道:“都是荤菜,吃得人腻味。姐姐不要嫌弃,这里居然连个凉拌三丝都备不出来。”
凉拌三丝,最主要里面要有一味小黄瓜丝,才叫细嫩水灵,冬日里吃,极是开胃爽口。
这种菜,整个北地,也只有一些顶尖豪门才能在冬日里拿的出手。一般的人家,就算有银子,也没处买去。只是这种事,安解语还不是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