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解语就对一旁伺候的五万和六万道:“天色已晚,你们都去歇息吧。这里就不用你们伺候了。”
六万是个老实人,只喃喃道:“我们不累。还是伺候夫人歇下了,我们再去歇息也不迟。”
五万伶俐些,早看出这隔壁的公子,同夫人交情不浅。就暗暗地拉了拉六万的衣襟,对坐上的两人行礼道:“既如此,我们就先下去了。夫人有事,在屋里叫一声就行了,外面有婆子值夜。”
安解语听了,反笑了:“你们不必担心。”又看了范朝风一眼,道:“这位公子,乃是我失散多年的一位亲人。你们尽可放心。”
五万和六万这才长吁一口气,对安解语和范朝风都屈膝行礼退下了。两人出到外屋,又自觉地将外屋的门关上了,两人就守在外屋门外。
起居室里,就只剩下范朝风和安解语两人。
范朝风便放下茶盅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安解语看了一眼门口,踌躇道:“还是进来再说吧。”
说着,就起身将起居室通向外屋处厚重的夹层门帘掀开,挂在两旁的挂钩上,又走到起居室同睡房相连的小屋子里。
范朝风跟着起身进去。
到了中间的小屋子里,安解语仍是将那屋的门帘掀开,也挂在门柱两旁的挂钩上。
这样若是外面有人进来,他们在中间的这个小屋子里,可以一眼就看过去。而他们在这屋里说话,因为离大门处尚远,外面的人,就是将耳朵贴在大门上,也不会听见他们说什么。
范朝风见安解语行事比以前稳重细致了许多,心里既欣慰,又心酸。
安解语就回身坐到了靠墙的软榻上,又摆手指着软榻旁的椅子,对范朝风道:“坐。”
范朝风默默地在她身旁坐下,又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
安解语强迫自己面对范朝风。——这一天终是要来的。与其到时让他从旁人那里听到些不切不实的话,还不如自己来说。
范朝风见安解语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便伸手过去,抓住了她的手,温言道:“别怕,一切有我。”
安解语低下头,看着范朝风的手背上依稀可见的伤痕,左手慢慢抚了上去,细声问道:“你的手怎么啦?”
范朝风微笑道:“没什么。都过去了。”就拉了安解语的两只手在一起,道:“别打岔。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安解语深吸一口气,问道:“你都知道多少?不妨先讲给我听听。”
范朝风沉吟一阵子,就将他当日跟着南宫雪衣和宋远怀回到南朝,听到他们大婚的消息的事情,说了一遍。
安解语点点头,就将范朝风所不知道的,从大婚堂上到后来装死逃逸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范朝风低下了头。
他若是早知道,他的退让,给解语带来的,却是更大的耻辱和伤害,他还会做出当初那样的选择吗?
范朝风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自己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为她做了决定,以为是为了她好,其实同当初大哥范朝晖所做的没有两样:都把她当作一件可以转让的礼物,推来让去。没有尊重,没有对等,没有给她知情和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