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带你们两个冤家有多么不容易,你那死鬼老爹短命走得快,如今不知有多少人在瞧着我们笑话,你还处处懒散,不知给你老娘多争些气。”妇人骂了几句,百合耳朵还火辣辣的疼,刚刚被妇人掐过的地方已经青紫,看她顺手的动作,显然平时这样的举动就没少干的,她在妇人注视下,迅速的将屋子打量了一遍,妇人看她到底是起了身,低垂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影子在桐油灯中被拉得极长映在屋里墙壁上,看她瘦瘦小小的模样,想到自己刚刚出手确实重了些,心中有些后悔,只是拉不下脸来道歉,只是冷着声音喊:
“你自个儿穿衣裳快一些,我去做饭,昨儿城西沈家要的几块帕子还没绣完,还有两个时辰开店门,若是到时还没做好,仔细老娘揭了你的皮!”妇人说完,才扭腰出去。
门大开着,冷风从门口灌进来,一会儿功夫就冻得百合浑身发凉,她起身赶紧将门关好了。
这是一间约二十平方米左右的闺房,屋里紧靠着窗边摆着一张陈旧的拨步床,窗柩边的贴花已经泛黄了,中间搁一套桌椅,床边五六步远放着柜子,上头呈放着一个针线筐。原主的衣裳整齐的叠着搁在床尾,她强忍了疼痛爬过去穿好了,转过屏风架,她推了门出去,外头天色还没亮,之前鸡才打第一道鸣,四周静悄悄的,那之前催她起床的妇人也不见踪影,这是一间四合小院,百合所住的房间在北侧,西面厨房连着厕所,南侧门半掩着,里面传来细细的鼾声,她没接收剧情,也不知道这里头住了谁,听到声音便赶紧退开,东侧房门紧闭着,三面房间以大半个回字型的走廊连接,百合摸到厨房打了冷水洗了把脸,人感觉精神了许多,才退回了自己之前呆的房间里。
那妇人刚刚走时将油灯留下没有带走,想到这个女人所说的让自己绣完帕子,百合又去翻针线筐,里面倒是绷着花架子,一张锦帕上已经被描了样,可是对于这帕子要怎么绣,百合又是全无头绪。
虽说妇人之前催得急,可这会儿天色还没亮,之前鸡才打第一道鸣,这会儿自己没有接受剧情与原主记忆,对于这帕子要怎么绣也是半点儿不会,百合刚刚出去转了一圈儿,又没找到妇人在哪儿,因此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将剧情接收了再说。虽然害怕那妇人去而复返,但百合仍是将门一锁,坐到了桌子边拿了一方绣帕在手里装出绣花的模样。
魏国秦淮城里住着一户姓段的人家,段氏早年靠走街窜户担货架为生,经媒人说合,娶妻刘氏,夫妻二人起早摸黑,用攒下的家底买了一座四合小院,开了个布庄。刘氏在婚后为丈夫先后生下两个女儿而没留后,段父心生不满,时常流连烟花之地,段氏布庄倒是全靠刘氏支撑着。
在一次醉酒狎妓归来时,段父摔入水洼,第二日被人抬回家时已经咽了气。
丈夫一死留了刘氏母女三人,刘氏早年丧失,又因膝下没个儿子,脾气很是爆躁。两个女儿中大女儿段百合比小女儿段桂兰长三岁,因段父死时小女儿才七岁,段氏怜爱小女儿幼时丧夫,对于大女儿便尤其严格。
虽说都是一母同胞所生,可刘氏难免会有偏心之时,段百合因为年纪较长一点,段父死亡之后,刘氏暴躁的脾气大多应在了她身上,她每日帮着刘氏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布庄还要帮着刘氏一块儿打点,直到段百合年满十五,段家布庄生意已经远比段父在世时好得多,段百合模样出挑,性情温顺,手工绣活样样出众,布庄在母女二人齐心合力打点之下生意越发兴旺。
而小女儿段桂兰长相不如姐姐貌美,性格也不像姐姐温婉可人,因家里重担被姐姐挑去,她每日便外出玩耍,虽然身为女儿家,可段桂兰一不爱女红,二不爱收拾打扮,三不爱与女儿家玩耍,反倒时常学男孩儿舞刀弄枪,长得粗壮结实。
兴许是因为命中无子的缘故,或是怜惜小女儿幼时失父,刘氏对她十分容忍,直到段百合十六及笄,已经在说亲,却因为段桂兰彪悍名声外传,而影响了段百合没有媒人敢上门时,刘氏才着急了,从此对两个女儿又改变了态度,成天勒着段桂兰学小女儿作派,可是这性格养成又不是一两天之事,又哪儿押得回来?
并且因为刘氏以前对于段桂兰放养宠溺之故,养成了她倔强似男儿一般的性格,如今刘氏一时管束她,段桂兰不止不听,反倒认为母亲偏心,家里母女二人每日争吵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