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每说一句话,高氏喘气声便越发急了,毒性已经在发作,她印堂都已经发黑了,她死咬着牙,冲百合困难的点头,示意百合靠得近一些:
“跟兄长说,阿,阿绵,想念那只,小时他,他亲手为我做的那只鲤鱼风筝了……”她嘴唇贴在百合耳边,那湿润而冰冷的血印在百合耳侧,粘腻而又腥臭,触感十分恶心,她虽没有答应百合的要求,可说出这样的话,却是表明她态度了,她费尽力气说完,突然伸手将百合手臂死死抓住:“要陆太后,不,不要得好死,要报仇,否则,否则做鬼不放你!”她说话声音又急又快,血好像又涌出来了一些,百合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
她长舒出一口气,原本抓着百合胳膊的手,无力的垂下去了,她歪在百合身上,眼睛瞪得极大。她七窍中流出大量鲜血,瞳孔已经放下,显然没有生气了。
百合看她身体软软的往一旁倒去,不由伸手将她扶着靠在一旁的椅子上。
“娘娘……”诗情声音干涩的张嘴,只是宫里死了个人,这会儿说话更显冷清,仿佛有回音一般,诗情自己一张完嘴,都觉得浑身不对劲儿,又连忙把嘴闭上了,那头百合却没理她,先是伸手替高氏理了理汗湿的长发,看着她死前依旧不甘怨恨的狰狞面庞,又十分平静的伸手将她眼皮抹上了。
看到这情景,诗情既觉得后背寒毛倒立,又莫名有些鼻酸:“娘娘,该走了。”
“走吧。”
时间差不多了,外头尚喜进来,百合看了他一眼,他看到百合脸颊那侧的黑红唇印,吓了一跳:“娘娘……”他伸手指了指百合脸庞,百合眉头皱了皱,取了帕子擦了擦脸颊,又将帕子慢吞吞的塞回袖口中:“好好替她收拾一番。”
“老奴会的。”百合将斗蓬帽子重新盖起来,与诗情一路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到咸福宫时,诗情想到今夜高氏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仍面色发青,百合却是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找会做风筝可靠的人来,做个小的鲤鱼风筝,你送回周家,让周家人想办法交到高将军手中。”如果高将军聪明,他就知道该怎么做的,如果高氏的兄长是个蠢货,那么这样的人也没有必要合作了。
高氏一死,高家自然更加提心吊胆的,经此一事,好在昌远候陆平贪污之事儿没人再提了。京中周家因为周成盛受伤,周家闭门谢客,高家因为高氏之死,也是人心惶惶的,这样的情况陆太后终于满意了,朝堂之上仿佛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却挟带着一股暴风雨欲来临前的诡异平静。
十二月中时,已经快过年了,往年宫中必是歌舞升平的景象,可今年却紧绷异常,算算时间,江采女已经‘怀孕’有七个月了,不少太后派人‘尽心’侍候江采女的宫人都一副紧绷兮兮的样子。十二月底前,因宫中无后,陆太后自然是要主持今年的宫宴的,而这会儿苏荷在沉默了数个月后,终于打听出了陆太后藏儿子的地方,回报给了百合。
月底宫宴之前,周家的人曾提东西进过咸福宫,有人将这事儿报给陆太后知道时,陆太后却是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