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大步走进明德殿,在众人复杂的注视下,在李亨的案前跪拜了下去,“殿下,臣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p>
“启禀殿下,陈玄礼与楚王李豫密谋逼宫,陈玄礼擅自调动羽林卫两千兵马包围兴庆宫,图谋不轨。臣得到消息后,立即率军向兴庆宫行进,一举将叛军拿下……情急之中,臣没有请旨,还请殿下恕臣僭越之罪!”</p>
杨涟伏地不起。</p>
李亨的心神此时已经全部安定下来,面色也恢复如常。虽然在某种特殊的时刻他性格中的懦弱一面被崭露出来,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力和理智。</p>
李亨望着杨涟默然不语。</p>
他心里渐渐想清楚了缘由。李豫和陈玄礼兵谏逼宫,针对的是张瑄。当然,也要顺带着逼迫他册立李豫为未来的东宫太子。只是他这个胆大包天的儿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了这等形同叛逆的事儿,却被张瑄轻而易举地反击而破。</p>
谈不上功败垂成,而是一切本来就在张瑄的掌握之中。</p>
“可恨又可悲的豫儿啊……”李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扭头暗暗扫了张瑄一眼。</p>
在名义上是杨涟率军平叛,但实际上幕后的总导演还是张瑄。由此可见,张瑄此人的能量和手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李亨心念电闪,心里却是凛然起来。</p>
他缓缓道,“杨涟,你平叛救驾有功,且起身来。”</p>
“是,殿下。”杨涟起身站在了一侧。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张瑄一眼。而张瑄也是镇定自若地趺坐在原坐上,默然不语。</p>
众人也都沉默不语。</p>
尘埃落定了,李豫和陈玄礼的逼宫失败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上。但对于李亨来说,他此刻却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如何处理李豫和陈玄礼,如何给张瑄、给群臣和皇族宗室一个交代。</p>
毕竟,李豫和陈玄礼如此当众逼宫,若是不了了之,不要说无法服众,就是张瑄那头也不会善罢甘休。</p>
李亨突然长叹一声。</p>
李豫带甲逼宫固然冒犯了李亨的大忌讳,让他无比愤怒,但李亨终归不是李隆基,没有杀子如杀猪一般的狠辣和魄力。要让他亲手诛杀亲子,他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p>
他性格里有懦弱的一面,也有仁慈的一面。在父亲这个角色上,他远比李隆基更称职。</p>
众人都默然坐在原席上,静静地望着李亨。</p>
等了好半天,也没见李亨开口,杨国忠忍不住起身压低声音道,“殿下!”</p>
李亨下意识地抬头望着杨国忠。</p>
杨国忠低低道,“殿下,李豫和陈玄礼带甲逼宫形同谋反,一干人犯已被羽林卫拿下,就在殿外,还请殿下尽快裁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