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仪长出了一口气，点头道，“是。李豫称帝，接连下诏，命天下藩镇勤王，说是励精图治，要与长安共存亡。”</p>
张瑄沉默片刻，突然笑了，“皇帝的这几个儿子，都比他有胆识有魄力。看来，是李亨又要逃往蜀中，被李豫和李倓给逼宫了……谁掌兵权？李光弼还是哥舒翰？”</p>
“李倓为帅，李光弼为副帅，哥舒翰镇守关中和长安。”郭子仪回道。</p>
“李光弼掌军……”张瑄冷冷一笑，“也罢，先拿范阳，长安且不管他！”</p>
见郭子仪欲言又止，似是还有话要说，张瑄奇道，“子仪，有话要说？”</p>
“主公，新皇帝册封主公为永王、太师、陇朔大都督兼范阳大都督，永镇范阳陇朔，听调不听宣。”</p>
郭子仪抱拳低低道。</p>
李豫这道诏命，回避了张瑄起兵反唐的既定事实，如果张瑄接招，便可名正言顺地成为陇朔与范阳之主，自成一国，只不过在名义上还是要臣属于大唐朝廷。</p>
既有示好之意，也有忍让之情，更兼具求和之味道。</p>
张瑄一怔，缓缓坐了下去。</p>
郭子仪紧紧地凝视着张瑄，试图从张瑄变幻的神情中观察感知到一些什么。虽然郭子仪判断张瑄多半不会从之，但心里还是有一丝担忧。</p>
“范阳、陇朔是守不住的。我等要是苟安于范阳陇朔，将来等皇帝缓过气来，我们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张瑄淡然道，“对于张某而言，这天下尽在掌握之中，焉能半途而废？张某要是半途而废，如何能对得住三军将士的厚爱和殷切期盼？”</p>
郭子仪大喜，躬身拜了下去，“主公英明！”</p>
其他诸将也赫然拜下去，“主公英明！”</p>
对于郭子仪这些人来说，既然已经跟了张瑄起兵反唐，那么就希望看到张瑄掌控天下篡唐为帝，再立新朝。只有这样，他们才是开国功臣，兼之名垂青史。而反过来，如果张瑄半途而废，苟安于一隅，他们这些人或者还可拥有荣华富贵，但日后却会以叛将的名分遗臭万年。</p>
“英明谈不上，但半途而废非智者所为。”张瑄淡然一笑，突然朗声道，“子仪，传某的话，派人传消息回长安，就说本帅之言：若唐皇李豫肯退位让贤，日后某可封他一个唐王的爵位，世袭罔替。”</p>
张瑄放声大笑。</p>
众将也轰然而笑。</p>
郭子仪笑着拱手道，“臣遵命。”</p>
这看上去只是张瑄的一句戏言。但站在张瑄身侧的田可馨心里却清楚，眼前这个气势凛然的男子，说任何话都不会是没来由的。</p>
“看来，他是准备这样安置李唐皇室了……但这样，岂不是要留下后患？”田可馨心念电闪，她突然想起张瑄有一个女人是李唐皇室公主。</p>
改朝换代之后，先朝的皇室下场一般不会太好，这是历史的宿命。至于张瑄将来怎么安置李唐皇室，还是一个未知数，因为这个时候，考虑这个问题还太早。</p>
田可馨凝视着张瑄，却见张瑄投来一丝玩味的笑容，不由心中一凛，再次垂下头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