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第一次偷渡,他的经历很简单。
他们老家有一个隐秘的偷渡网络,“蛇头”的电话在村中熟人间流动,他联系到其中一个,由于家境贫寒拿不出太多钱,于是选择先偷渡到南非,在南非打几年工,等申请到南非居留权之后再去美国的“套餐”。
费用一共16万人民币,相比直接去美国要便宜得多。
涂改过的护照是“蛇头”提供的,他们那儿的人“名声在外”,想拿到欧美等国家的签证很难,想在当地公安机关出入境管理部门**护照同样不容易。
然后先去西广,在“蛇头”安排下很轻松地偷渡到越南。
越南有人接应,在越南住了6天,等崔特等12名偷渡客全到了之后,“蛇头”安排他们坐汽车、坐船,在一个边境管理松懈的地方进入泰国。
泰国同样有人接应,接应的同样是老乡,在泰国支付完第二笔费用,旅居泰国的“蛇头”把他们送上飞约翰内斯堡的客机。
到了约翰内斯堡,在机场接应的“蛇头”叫“明哥”,会说英语,帮他们买机票转机,先去津巴布韦,再由陆路入境。
躲在一辆箱式货车里,又闷又热,怎么过关卡的不知道,从哪条路线来约翰内斯堡的一样不清楚,车厢门打开时已身在唐人街,“明哥”收取了最后一笔费用,让他们自己找工作,就这么扬长而去,之后再也没见过。
这是一个分工明确、组织严密的组织偷渡团伙。
最开始联系到的只是小蛇头,上面有中蛇头,中蛇头上面极可能有大蛇头!
令韩博哭笑不得的是,王进还黯然地说顺利抵达南非,给家里打过一个报平安的电话,他母亲按照村中习俗放鞭炮,甚至请闽剧班子在祠堂里唱了一场戏。或许在他们老家,每当鞭炮声响起,村里人就知道,又有一个人抵达了目的地。
泰国太远,越南也不近。
作为公安部派驻在南非的警务联络官,韩博最关心南非的事,抓紧时间问:“明哥大概多大,个头有多高,长什么样,身材偏胖还是偏瘦?”
偷渡前担心在路上被敲诈勒索,但这一切都没发生。
他们拿了钱也办了事,之所以落到如此田地,全怪约堡唐人街的骗子,他们说有关系有门路,能申请到工作签证,结果不仅没申请到反而被移民局抓了。
王进不想做“对不起”人家的事,可是已经说了这么多,小伙子犹豫了一下,很不情愿地说:“三十多岁,不高也不胖,三七开的小分头,鼻子这儿有颗痣。”
“什么地方口音?”
“我们那边的。”
“再见到他你认不认识?”
“应该认识。”
韩博记录下来,示意他回到原来位置,曲盛很默契地带来第二个偷渡客,六人中年龄最大的崔特。
相比王进,他显得更紧张,双腿微微颤抖,不敢抬头正视韩博。
原来很简单,这是他的第三次偷渡!
“崔特,你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一次接着一次被遣返。过去几年要么在偷渡的路上,要么在移民局监狱,要么在国内拘留所,这过得算什么日子,前前后后糟蹋掉多少钱,这次回去还往不往外跑了?”韩博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