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乱战,从后半夜一直杀到了寅时。
刘阚率部追杀了三十里,才算是停下了脚步。
待天边放亮时,这富平城外尸横遍野。刘阚高举赤旗,收拢本部,看着远遁的匈奴人,长出一口气。
“痛快,杀得痛快!”
樊哙兴奋的跑上来,“军侯,今日杀的可真是痛快啊!”
刘阚却没有感到高兴,相反心里有些沉重。他拨转马头,向仍在冒烟的富平县看去,眉头紧蹙在了一起。
“军侯,为何不快?”
蒙疾策马赶来,看到刘阚的样子,不由得低声询问。
“今日虽小胜,但难免匈奴人不会再来报复。我观富平,无险可守,事情怕是还没有结束。”
蒙疾的兴奋,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阚绝不是危言耸听,这富平城的确是不足以屏障。如果匈奴人报复的话,只怕旦夕间就能被攻破。与此同时,蒙疾又极为佩服。在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刘阚却看的更远。
“军侯无需担心,匈奴人就算要来报复,只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过来。我们可以在此先进行休整,加固城墙;同时派人赶往义渠报信,请平侯出兵援助。只要能撑过十五天,援兵肯定能够抵达。到时候就无需在担心匈奴人了,咱们实打实,硬碰硬的和他们干一仗。”
刘阚闻听也是一笑,点头道:“如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先回城安抚百姓再说。”
屠屠压着辎重,已经进入城中,并且非常自觉的担当起了守备的事务,协助幸存者灭火。
当刘阚率部回转城中的时候,满城的百姓欢呼雀跃。
一名老秦军大步来到刘阚的面前,“罪人南荣,拜见军侯。多谢军侯及时援助,是富平八千百姓免遭胡蛮子的蹂躏。”
南荣,身高七尺八寸,长的敦实而粗壮。
从他身上的黑兕皮甲可以看出,他的军职和刘阚相同,也是一名军侯。
颌下钢针也似的胡须,给人一种极其粗豪的感受。发髻有些散乱,脸上还沾染着凝固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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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阚连忙搀扶,“南军侯客气了,罪人二字从何说起?这援助……呵呵,不过是你我的本份。”
“唔,我不姓南!”
南荣似乎有些尴尬,轻声道:“我复姓南荣,氏祁,内史郡回中人,单名一个秀。”
“啊!”
刘阚也很尴尬,不过同时又有些想笑。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怎当得一个‘秀’字?
南荣秀说:“我戍卫不利,致使匈奴人险些破城,还请军侯治罪。”
“秀军侯不必如此,匈奴人的事情,我们且放在一边。先安顿了百姓之后,我们再做计较。”
这南荣秀是个很执拗的人,他若认准了的事情,怕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劝说。
刘阚只好先把话题岔开,带着人一起先安顿富平的百姓。这一忙,就是一个晌午。直到正午时分,刘阚才算清闲了一些,带着人回转富平军营,却见那军营门口,摆放着一具具尸体。
“都是我的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