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辰并没有和刘阚前往楼仓,因为咸阳有诏令,命吴辰为厌次县丞,即日起出发,前往就职。
在出发之前,吴辰告诉刘阚,朝廷之所以派他往厌次(今山东陵县),别有用意。
厌次,有九达天衢之称,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据悉,田福及棘蒲军余孽,甚有可能逃亡此处。吴辰的任务,就是要清除厌次之地的反秦势力,确保齐鲁之地的混乱,不会蔓延燕赵之地。
刘阚和吴辰分别,心里隐隐感觉到,始皇帝恐怕要有所行动了!
不过,这已经和他没有关系。
他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回转楼仓。一别年余,刘阚不免生出归心似箭之情。
随同刘阚前往楼仓的,有贾绍和薛鸥等人。这个薛鸥,是薛郡本地人,若论起来,还是春秋时期,薛国的后裔。不过,薛国早已灭亡,薛鸥现如今身无牵挂,也想追随刘阚,建立功业。
要知道,他曾经投靠过田都,若非刘阚掩饰,只怕早已丢了性命。而且,除了刘阚,薛鸥也想不起,还有谁能收留他。
离开平阳时,已过了八月仲秋。
按照秦历,再过一个月,就是新的一年。
因为秦历是从十月一日开始,就算进入了新的一年。而根据人们的习惯,还是愿意把正月,作为新年的开始。反正这种历法的计算,对于刘阚而言,意义并不算太大。他如今只需要按照普通人的习惯过就是。若是有大的事件,比如祭祀祭奠,自然会有手下幕僚提醒。
天有些凉了!
刘阚率领人马,一路马不停蹄的前进,在数日之后,抵达昭阳大泽。
过昭阳大泽,就是泗水郡治下。刘阚命人在胡陵休整一日,自己则带着蒯彻,在十几名楼烦骑军的护卫下,来到了昭阳大泽边缘。
这里,曾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以后,第一次战斗的地方。
也就是在这里,他开始融入了这个时代……一晃多年过去,当刘阚再次来到昭阳大泽,不管身份还是心境,和当初都有所不同。如果说那时候,他对于这个时代还怀有一丝畏惧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不再畏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茫,一种对未来,无法把握的迷茫。
不知不觉,他经历了很多事情。
从酿酒发家,到北疆大战;从一介刑徒,到今日的一方官员。
个中滋味,难以用一两句话形容。只是随着他的官位越高,对于前途,却越发的迷茫了……
明知道老秦的结局,可是他却不得不追随着老秦的脚步而行。
他甚至说不清楚,他所做的一切,对于原有的历史,是否已经有了改变?由困惑,而变得迷茫;由迷茫,又生出了一丝忧虑。自己的路,究竟在何处?我所做的一切,是否能改变老秦的命运?
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还是一个谜……
“都尉!”
蒯彻见刘阚站在沼泽边缘,不言不语,不免有些担忧,轻轻叫了一声,而后道:“起风了,看这天气,今晚会有大雨。咱们还是回胡陵去吧,这些日子赶路,都尉您也很辛苦,早点休息吧。”
起风了吗?
刘阚抬起头,看着密布于苍穹的乌云,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仿佛是将心中的燥郁之情驱散。
风雨将临,那雨后的彩虹,想必也不会太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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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盆的大雨,在子夜之后来临。
伴随着电闪雷鸣声,似乎是在向世人宣告,秋日即将离去,寒冬马上要到来。雨幕连天,在寅时更达到了极致。如同是天河倒泻一样,把丰邑小城完全湮没在了一片汪洋之中。冰冷的水,已过膝盖。许多并不坚固的茅房,也在这瓢泼的大雨之中,变成了废墟,好不凄然。
大雨直到黎明时分方才减弱。
冰冷的雨水,如丝如雾,笼罩在丰邑的上空。
许多失去住所的人们,在冰凉的雨水中哭泣着,吕雉站在大门口,看着眼前的景象,摇头轻声叹息。
寒冬将至,可这一场大雨,恐怕很多人要挨不过这个冬天吧。
好在自家的房屋坚固,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只是储藏的粮食被雨水浸泡,怕是要损失惨重。
“刘季在家吗?刘季在家吗?”
院门突然被人敲响,紧跟着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吕雉一蹙眉,提布裙迈步上前,把院门打开。只见门外,萧何手持一把竹簦,面带笑容。
“萧先生,您怎么来了?”
吕雉不由得奇怪的问道:“看这样子,您应该是连夜从沛县赶来的吧,这么大的雨,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萧何微微一笑,“阿雉,莫非要让我站在门外说话?刘季在家吗?”
吕雉歉然让开一条路,轻声道:“在的!不过他昨夜和周勃几人喝酒,到现在还没有起身。”
一系青麻布长裙,让吕雉透着几分文雅之气。
只是隆起的腹部,多多少少让她的体型受到影响,看上去略显臃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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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中坐下,萧何问道:“阿雉,几个月了?”
吕雉脸色有点苍白,听萧何这么一问,顿时浮起了一抹红晕,轻声道:“差不多快四个月了。”
就在这时,从偏房走出一个小女孩儿,**眼睛道:“娘,我肚子饿,可有吃的?”
这小女孩儿大约在七八岁的模样,身材比之同龄的女孩子,看上去要高很多。瓜子脸,白皙的面颊,生的非常秀气。
萧何不禁一笑,“元已经这么高了!”
“食量还很大呢。”吕雉看见小女孩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不,一大早就叫嚷着要吃东西。
元,去灶上生火,娘这就给你做饭。
萧先生,请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去叫刘季起来。”
说完,吕雉往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