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百里术来了。
“刘郎将,陛下召见!”
正被刘信气得有些火大的刘阚,头也不回的说:“别烦我,没看我正忙着呢吗?没空……”
可话说到一半,刘阚似乎反应过来了。
忙回头一看,就见百里术哭笑不得的站在军帐门口,“刘郎将,你这是犯哪门子的浑啊!”
“被这小子气的!”
刘阚连忙道歉,迅速让薛鸥取来盔甲,披挂整齐之后,瞪了刘信一眼道:“傻小子,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等我回来,你还是这个德行,我就把你送回家去。到时候,让你娘收拾你。”
刘信蹲在一边,低着头,却没说话。
刘阚无奈的叹了口气,和百里术一起走出军帐,直奔内营而去。
始皇帝的车仗,刚安顿下来。
大帐里,他独自一人,捧着一卷书册,正随意的翻阅。刘阚走进来时,始皇帝并没有看他。
百里术通报完毕,始皇帝只是摆了摆手,百里术很听话的就退出了大帐。
始皇帝的大帐,并不华贵,至少远比刘阚所想象的要简朴许多。一架甲胄,矗在大帐门口。
一张书案,几张坐榻。
大帐的一角,挂着一柄宝剑,正是始皇帝的佩剑,名曰定秦。
很简朴,却也非常凝重庄肃……
刘阚站在那里,只觉的快要窒息了。来到这时代已十年之久,他终于见到了这位名垂千古的暴君。说起来,嬴政并不是那种看上去很凶恶的人,若非眼睛细长如鹰隼,嘴唇稍微有些薄,鼻子有点内钩的话,整体来说,还是个很清秀的男子。只是那气势,让人很有压力。
千古一帝!
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秦始皇!
刘阚这心里,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激动,站在那里,身子骨不免微微发颤。
始皇帝,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抬起头来,扫了刘阚一眼。只是这轻轻的一扫,却让刘阚觉得,好像有一把利剑自他身上掠过。那目光锐利的,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刘阚更紧张了,想要开口,却又说不出话来。
“伤,已无碍?”
“启禀陛下,已无大碍!”
始皇帝说话时,带着很浓郁的咸阳口音,同时还有一点点燕赵余韵。这恐怕和他少年时,在邯郸生活多年有关。即使已过去了许多年,可这口音里,始终还有一些少年时的痕迹。
这也许是始皇帝刻意为之吧……
“朕命你为鹰郎将,你可已经想好?”
“微臣……”
“做朕的鹰郎将,就必须要抛弃一些东西。泗水都尉,你是不可能再继续干下去了,这一点你要清楚。
朕也知道,这些年来,你在楼仓颇有基业。扶苏让你守楼仓的意图,朕心里面也非常清楚。不过,区区楼仓,地方实在是太小了。如果真的有事情发生,恐怕这回旋的余地会很少。
你这些年来,做的很不错。
献万岁酒,平定泗洪,造程公纸,建功北疆……朕都看在了眼里,包括你后来去巴郡,又在齐鲁平乱。按道理说,做一方大员也不为过。可是,你年纪太轻,据高位,只怕有所不足。
刘郎将,你今年……二十三岁?”
“正是!”
“历练个七年,差不多年纪正好。到时候,南疆已全面控制,朕可以放手平抚江南……苎罗山时,你也看到了。楚人对我大秦仍旧心怀不满,若不能平抚下来,终究会成为心腹之患。
刘郎将,可愿随朕回咸阳吗?”
始皇帝说话,颇有些天马行空的意思。
上一句和下一句,乍听似乎没甚关联。可是仔细琢磨,却又感觉关系密切。
反正主要意思就是一个:你太年轻,放你出去独当一方,我不放心。跟我回咸阳,好好历练吧。
听上去,好像是在询问刘阚的意思。
始皇帝的声音略显阴柔,可是听在刘阚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你若是同意,就走!
若是不同意,那可就有问题了……
“微臣,感激涕零,愿为陛下效死命!”
刘阚别无选择,匍匐在地,口称万岁。不同意?这种天下人梦寐以求的恩宠,你为什么不同意?
肯定是心怀鬼胎!
刘阚只能同意。
“甚好!”始皇帝拿起了书卷,“这里好像距离楼仓不远。朕给你三天时间,回去安置一下。
朕会继续巡狩,二十日后,于东门出海。
到时候,朕会安排你具体的事情。你回去以后,让家人准备一下,待朕回咸阳之后,会正式下诏。到时候**都迁到咸阳吧……你回来以后,直接随朕巡狩,就不用再返家了。”
给你三天假,在楼仓收拾妥当。
你随我一同巡狩,直接返回咸阳,然后再派人接手楼仓。
刘阚不禁暗自叫苦,却也没有别的法子。
“臣告退!”
“刘郎将,朕记得你楼仓有一校人马,可对?”
“正是!”刘阚不敢隐瞒,轻声回复。
“西南典属如今有些不太稳定,你安排两千兵马,入蜀郡去吧。蜀郡巴家,你应该不陌生!”
“啊,臣领旨!”
刘阚退出大帐之后,只觉后背冷汗淋漓。
来到这个时代,整整十年了。还没有什么人,似始皇帝这样,给刘阚带来如此巨大的威压。
深吸一口气,平定了紧张的心情。
刘阚不禁苦笑,这以后……该如何是好?
现在想逃走已是不太可能。但家中,却埋了一颗地雷,若不能妥善处理,只怕有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