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道:“沈大人传回来的消息,已跟你们说过了,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军中将士士气,还有城池的稳定……为了防止军中出现哗变,即刻起全城进行军事管制,大家回去后做好官兵心理疏导工作,有人闹事一律以军法处置!”</p>
唐寅这话其实是安排将领合理控制将士情绪,不过在场人听来,多少都觉得唐寅这是在警告王陵之别乱来。</p>
而王陵之本人却完全没有这层心思,低着头一脸不忿,却又无计可施。</p>
唐寅再道:“沈大人的动向,要第一时间呈报到扬州那边,让陛下知悉,可能沈大人已派人通知,但我们这边也要派人去扬州,陛下得知的话,可能会快马加鞭赶来新城,到时就得做好迎驾准备。”</p>
张仑道:“这会儿还是不必为此准备吧?若要开战,还是大规模的战事,新城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倭寇甚至佛郎机人盯上并骚扰,陛下到新城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此时陛下更应该去南京城才对。”</p>
刘序若有所思:“未必吧?当初在西北对鞑靼作战时,陛下不也一直留在宣府城和张家口堡等前线城塞呢。”</p>
“别争了。”</p>
唐寅道,“该上报的上报,具体陛下会如何定行程,那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事情,赶紧回去安抚好将士的情绪,不能出乱子!”</p>
……</p>
……</p>
听说沈溪要继续统领舰队南下,新城内将士有了不少情绪。</p>
而当消息传到扬州城时,却好像一粒石子进了水潭,瞬间连涟漪都消失不见了。</p>
因为朱厚照沉溺逸乐,没人敢在他面前乱说,或者有人知道但就是故意不说,怀揣各种心思的人都有。</p>
“这位沈大人,很可能在陛下抵达那座新建的城池前,已将此战结束,你说气人不气人?”张永此时仍旧滞留扬州城。</p>
本来他要回去安排迎接圣驾事宜,但因为朱厚照有很大可能不去南京,他回去无济于事,还不如留在扬州城里等候消息。</p>
反正扬州距离南京并不远,留在这里能第一时间得知皇帝的情况,因为他**上的盟友小拧子偶尔会出来见他,那绝对是第一手资料。</p>
有关沈溪继续出兵之事,张永并非是从小拧子那里得知,而是从守备太监衙门获得。</p>
之前张永更像是个花瓶,虽然贵为司礼监秉笔太监,还掌控东厂,却中看不中用,总是被张苑和小拧子钳制。</p>
但到南京后,张永很快便拿回守备太监的权力,坐拥地方军政大权,而现在皇帝又驾临南方,他手上的权力突然变重了。</p>
即便他留在扬州,也不妨碍他对南京各衙门的控制,情报可以第一时间传递到他这里,在他看来,若非自己对于南方的事情所知甚多,小拧子不可能时常来见他,现在两人的相处模式是各取所需。</p>
小拧子道:“这消息,陛下到现在还不清楚,但咱家不知该如何去跟陛下提,而有些人则是知道但故意不说,比如说江彬和张苑……”</p>
张永想了想,说道:“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人敢知情不报?又或者干脆刻意避讳,不跟陛下提及?”</p>
小拧子想了下,大概明白张永的意思。</p>
只要知道了情况却在皇帝面前不说,严格算起来都算欺君,至于是故意欺瞒还是无意欺瞒,其实罪过都相当,小拧子自己也逃不开事外。</p>
小拧子冷声道:“张公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让咱家去陛下跟前碰一鼻子灰?”</p>
张永笑道:“拧公公,沈大人继续领兵南下,说是要切断倭寇物资补给线路,但以鄙人所知,倭寇现在处于缺兵少粮的状态,正是官军跟倭寇开战的最好机会……沈大人不等陛下来就直接开战,大概有不让陛下以身犯险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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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陛下真到了新城,或许会在那里停留一年半载,很可能执意要跟沈大人一起出海打倭寇……”</p>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p>
小拧子眉头深锁地问道。</p>
张永道:“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就算沈大人知道现在平乱不是最佳时机,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他是想把所有责任和罪过,甚至是危险都揽在他一人身上,这种事若不跟陛下提的话,回头陛下知道了更会着恼,现在正是拧公公表现忠诚的时候!”</p>
小拧子冷冷打量张永,对于这个建议他是一百个不赞同。</p>
而他的主要幕僚,也就是臧贤的想法跟张永完全是背道而驰,臧贤的意思是让小拧子明哲保身,难得糊涂,而装疯卖傻恰恰是小拧子想做的,张永这种让他冒险的提议,他不会轻易接受。</p>
“咱家要如何做,不劳张公公你提醒,咱家回去见陛下,你先忙着吧。”</p>
或许是因为这番对话,互相间都有试探和利用的意思,让小拧子多不满,在简单交换过消息和态度后,小拧子着急赶回去伺候朱厚照。</p>
因为朱厚照到扬州后作息习惯非常不规律,小拧子不敢离开行宫太长时间,生怕皇帝见不到他而被责罚。</p>
……</p>
……</p>
小拧子回到行在已近黄昏,朱厚照正坐在桌子前吃晚饭,旁边不见皇后沈亦儿的身影。</p>
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苑正在奏报朝中事务。</p>
朱厚照没精打采地听着,小拧子一看这架势便知道,张苑仍旧没提沈溪已率领舰队继续南下追击倭寇之事。</p>
“陛下,现在四海升平,都在称颂您为旷世明君,陛下的功绩必会铭记史册。”张苑一脸恭维。</p>
本来朱厚照无精打采,听到这话稍微提起点精神,破口大骂:“朕本来就会留在历史的记录中,无非是皇帝做得好坏与否影响生后名罢了……有你们这群佞臣在,后世的人指不定怎么骂朕呢。这种溜须拍**话不用多说,朕现在想清静一会儿,晚上还有要紧事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