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道：“沈大人不妥善处理的话，很多事情都进行不下去了。”</p>
沈溪摇摇头：“外间有传言，说陛下开春就回，也不知是真是假……很多事可以等开春后再想办法解决。”</p>
“有些事实在是拖不得……”</p>
张永继续提醒。</p>
沈溪笑道：“拖不得就只能继续上奏，有萧公公在陛下跟前，还怕这些事不能上达天听？本人既没有监理国政之责，也无僭越之意，不如安心做好自己的差事，如今上元节未过，在家陪陪家人，修心养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张公公以为呢？”</p>
张永这下彻底无语了。</p>
……</p>
……</p>
沈溪处之泰然。</p>
朝中很多人却无法保持淡定，有关腊月二十九那天大理寺过堂审案的情况已传得满城皆知。</p>
魏彬和徐俌都做了案子以外的“交待”，也就是说朝中许多人此时可能已经成为了嫌犯。</p>
至于皇帝对于沈溪的上奏留中不发，更可能是在酝酿一场大的风暴，很可能上元节过后朝廷就会迎来一场大清洗，而这次针对的却不一定是朝官，以前雷打不动的勋贵也有可能遭殃。</p>
其中最紧张的要数张鹤龄和张延龄两兄弟，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沈溪的眼中钉、肉中刺。</p>
正月初五这天，张鹤龄从宫里获悉一些情况，立即去了弟弟的府宅，见面便是一通喝斥。</p>
跟以往不同，张延龄对于兄长的到来未有太大抵触情绪，老老实实接受训斥。</p>
“……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非跟南边扯上关系，你以后做事能否聪明一点？现在把柄落于沈之厚之手，他很可能已上奏陛下。”</p>
张延龄耸耸肩，道：“大哥，你再怎么教训也改变不了现实……如今不是还没出事吗？这难道不足以证明陛下有意袒护我们？再者，就算陛下要处置我们，不是还有姐姐吗？”</p>
张鹤龄皱眉：“每次都指望太后相帮，这自古以来，皇帝就连自己的血肉至亲包括兄弟子女都会杀，真以为姐姐是万能的护身符？”</p>
张延龄不耐烦地坐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道：“事情都发生了，以前沈之厚拿咱的把柄更多，最后陛下不是把案子给悬着了，所以说大哥你许多时候根本就是瞎操心。”</p>
“你个臭小子！”</p>
张鹤龄伸手就要打人。</p>
张延龄丝毫也不慌张，道：“谁都知道姓沈的小子会针对咱，咱做什么都是错，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自己吓唬自己算怎么回事？”</p>
“你！”</p>
张鹤龄仍旧怒视弟弟。</p>
张延龄站起来，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先帝时那些个家伙就一直闹腾，一代一代没个完，就这姓沈的小子命硬，但料想他没几天好蹦跶，这次陛下不是要派兵出征佛郎机国么？咱就鼓动让他去，等他走了，咱兄弟的机会就来了。”</p>
“出征佛郎机国？是否成行都难说，即便成行，那也是两年后的事情，先想想眼前之事如何收场。”张鹤龄道。</p>
张延龄笑容灿烂，道：“大哥，不是做弟弟的说你，你真当徐老头和姓魏的阉人知道很多事情？他们最多是一家之词，姓沈的要真要有证据，会到现在还不出手抓人？他也知道对付不了我们，这才采取妥协的态度，不信你走着瞧，此事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p>
张鹤龄道：“你如此自信？”</p>
张延龄笑道：“我收到一个消息，说是徐家正在想办法求助姐姐……你想啊，若是徐老头把咱供述出来，徐家人有脸来求助？应该是没招供，想跟咱站到同一条站线上，所以现在的局势是各方联合在一起对付沈之厚。”</p>
“那小子以为自己走了一步好棋，帮陛下肃清朝中勋贵，却不知开罪了勋贵，就等于自寻死路！”</p>
……</p>
……</p>
朱厚照未对江南案进行批复，沈溪乐得清闲。</p>
过年这几天，他好好把新城规划做了一下，即便他人不在江南，心也在那边。</p>
新城的拓建提上议事日程，主要是在沿海地带修筑堡垒，在长江口构筑炮台，这些都是大明海防的一环。</p>
当然这些银子朝廷不会出，需要自行筹措，好在新城发展已步入正轨，各种各样的工厂越来越多，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要完成城建比较轻松。</p>
“大人，唐先生从江南来信，他无法对南京官场进行整合，需要大人您施加援手。”正月初八这天，云柳带来唐寅的消息。</p>
沈溪看过唐寅的信函，从字里行间能明显感觉到唐寅已焦头烂额。</p>
唐寅不过是以南京兵部侍郎的身份到任，以他的地位根本无法撼动那些根深蒂固的权贵，唐寅几经努力却四处碰壁，心灰意冷之下准备放弃，来信向沈溪求援。</p>
沈溪当即提起笔，对唐寅的请求做出批示。</p>
云柳在旁看着，等看到沈溪写到有关让唐寅“自行负责”的字样时，顿时明白沈溪不会出手相帮。</p>
“他奉皇命而去，作为钦差，那些权贵再厉害，能奈他何？如果他无法凭自身的能力驾驭一切，我就算现在出手，也不过只是挽回一点颜面，到最后他还是会落荒而逃。我只对他以前曾走过的路负责，将来的路走成什么样子，那是他自己的事。”沈溪道。</p>
云柳困惑地问道：“可是大人，若唐先生在江南无法履行职责，真铩羽而归的话，您的面子可就丢大了。”</p>
沈溪道：“面子值几个钱？唐寅不走出舒适圈，永远都是旁人眼中的跟屁虫，要说指点，在他临行前我已做出，他若完不成使命，那是他自己的问题。机会摆在面前，难道什么事都要靠我？”</p>
言语间，沈溪非常失望，在云柳想来，沈溪对唐寅寄予厚望，没料到这么快便“认怂”，有一种“有眼无珠”的失落。</p>
沈溪再道：“陛下做了交待，有关出征佛郎机国及其海外领地的准备工作都由他来完成，这是他证明自身能力的最好机会，若能成功，不管他是举人出身还是进士出身，都可以更进一步，若不行的话就只能从高处跌下去。”</p>
云柳行礼：“卑职这就派人将大人的书函送去江南。”</p>
“嗯。”</p>
沈溪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一摆手，“转译成密码后再送出，到地方后再转译回来，跟他说的事莫要让旁人知晓！”</p>
……</p>
……</p>
沈溪对唐寅袖手不管，这在他看来理所应当，孩子大了始终要断奶，而唐寅就是那个即将断奶的孩子。</p>
正月初九，英国公张懋跑来见沈溪，会面简单寒暄后，对沈溪年后没有去拜访之事多有埋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