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个房子里,彭由微微的笑着,嘴角露出丝丝笑意。
他是卓王孙手下的三大干将之一,更是西南夷列国闻之色变的大魔王。
自元德三年开始,他就一直活跃在西南夷群山列国之中,只要有利可图,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他手下的亡魂,成千上万,在西南夷列国,他的名字足以让小儿止啼。
但如今,在这草原上他依旧籍籍无名。
没有人听说过他的事迹,甚至连他的来历,也无几人知晓。
这对于一个军火贩子加战争狂来说,简直就是最美妙的事情。
他可以随心所欲,不用遮遮掩掩,光明正大的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
“明公……”一个穿着常服,戴着儒冠,看上去是一个斯文的士大夫,风度翩翩的君子的男人对着彭由拱手拜道:“此番,你我两家当如何分工?”
彭由看了这人一眼,面带微笑:“张先生何必如此心急嘛……还是坐下来,尝一尝这今年的新茶,看看味道如何……”
张先生闻言,微微一笑,连忙稽首告罪:“是某失礼了……”
然后自己就找个位置,坐下来,端起侍女奉上的茶水,如一个士大夫一般品茗起来,还不是赞叹出声:“好茶!好茶!必是今岁的江南新茶!”
彭由冷眼看了这人一眼,并不怎么想搭理他。
甚至,假如有可能,彭由会找人做掉这个家伙。
原因很简单,他就是彭由最大对手,程郑婴的养子张文。
据说,此子的父亲旧为程郑氏的管家,曾经为保护程郑婴而死,是以程郑婴将之视若己出,不仅仅悉心培养,还在十几年前出巨资,将他送到了关中,拜长陵人王居为师,学习《论语》《易经》和《法经》。
本来,他的人生轨迹,应该是学有所成,然后拜入某位贵人门下,最终举荐为官,爬到高位再来照拂程郑氏,反哺之。
但……
七年前新君即位,改变了整个世界。
首先就是,卓文君与程郑萱都从储君的妃嫔,变成了天子的妃嫔。
卓氏与程郑氏,成为了皇亲国戚,背靠皇室,自然也就不需要有人做官来保护家族了。
且,作为商贾,还是皇亲国戚,再把一个养子送到官场上,哪怕别人不说闲话,皇宫内部也会有人乱嚼舌头的。
自然,这张文就回到蜀郡。
然后一路走来,成为了程郑氏在西南夷地区事务的总管。
做为老对头,彭由很清楚自己面前这个笑意盈盈,看似温文尔雅的‘朋友’,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衣冠禽兽这个词语,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在西南夷诸国之中,张文的名字,甚至足以让人闻风丧胆。
以至于列国的贵族和国王甚至百姓,看到有戴儒冠的人,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
实在是此人做过的事情,太过于‘辉煌’了。
他是第一个发明了‘先卖军械,后买人口’模式的人。
今天西南夷列国之间超过七成的矛盾,都是他和他的手下挑拨起来的。
更让列国恐惧和害怕的是——他做事情,素来光明正大,直来直往。
譬如,他曾经告诉西南夷的强国滇国国王说:大王,您的邻国邛王在我这里买了三千柄弓弩,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大王……
这自然是事实,邛王在他那里确实购进了大批军械。
虽然数量没有这么夸张就是了。
但问题是滇国和邛国乃是世仇。
当年,滇国的先王奉楚王之命先西南进军,就与邛人大打出手,数百年来,两者的恩仇加起来能写出一本书。
滇王怎么敢不重视这个情报。
没办法,只能倾其所有,在张文这里买了四千柄弓弩。
然后,拿到武器以后,滇王觉得机会来了——虽然邛王其实根本就不想与滇国开战。
但,拿到了精良的武器后的滇国,朝野上下却都觉得,很有必要打一场,做过一场。
于是,滇国军队对邛国开战,花了半年时间灭亡了邛国,将邛国的人民、贵族以及财富全部吞并。
然后,周围各国都吓死了。
一边联合起来,一边哭着喊着找张文买武器。
而吞并了邛国后的滇国,也是膨胀起来,滇王甚至傲慢的宣称要统一西南。
然后,貌似强大的滇国军队被西南夷诸国联军暴打。
一直有传说,当初那场战争,有两千名汉军化妆成西南夷诸国的军人,加入了战场……
但不管怎么说,滇国在那一次损失惨重,不仅仅刚刚抢回来的邛国土地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