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夜没睡，方家的很多人必然也一夜没睡。</p>
看着门口见到她归来松口气的管家，再看从方老太太屋子里疾步接出来的方承宇。</p>
“吃过饭了没？”</p>
“这么早肯定还没吃饭吧？”</p>
方承宇笑着说道，没有问她去哪里出什么事，仿佛如常早晨醒来相见一般轻松随意，但眉宇间的一夜未眠的焦虑又怎么掩的住。</p>
昨晚自己突然的失态离家而去一夜不归，又是在这么紧张的时候，他们肯定急疯了。</p>
“对不住了，让你们担心了。”君小姐带着歉意说道。</p>
方承宇笑的眼睛眯眯。</p>
“哪有啊，你做事肯定没问题。”他说道，“我们相信你。”</p>
“是的，我们相信。”方老太太坐在屋子里，听到这话说道，“但是希望你也尊重我们一下，君蓁蓁，我们是人，不是石头。”</p>
知道怎么为你担心受怕，怎么焦虑不安，怎么想找又怕给她添麻烦不敢找，你这轻飘飘的一句抱歉就算了？</p>
“君蓁蓁，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方老太太沉脸说道，“你太过分了，你到底把我们当什么人...”</p>
她的话音未落，就见眼前的女子忽的眼泪滴落。</p>
方老太太吓了一跳，余下的话戛然而止。</p>
方承宇更是几乎要跟着掉泪，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掉泪。</p>
“九龄，九龄，你别难过。”他急急说道。</p>
君小姐已经抬手拭去两滴滑落的眼泪，对着他们挤出一丝笑。</p>
她说不上是难过还是什么，正颇有些感觉复杂时听到方老太太这一句把我们当成什么人，是啊，他们是什么人？君蓁蓁的亲人，靠着曾祖父买命银子发家致富的人，然而又是可怜人。</p>
她看着方老太太，岁月在这老妇的脸上铭刻沧桑，锦衣玉食的包裹下也难掩其经历的苦难，亲人不明接连离世，子孙十年绝望等死。</p>
她想起方老太太猜出真相说的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坚定，这种坚定是绝望也是自豪吧。</p>
君小姐忽的想起方老太爷和方大老爷的名字，一个叫方守义，一个叫方念君，守着义，念着君上，兢兢业业全心全意，以为君上做事为荣耀吗？</p>
可惜的是，他们拿着的君上的银子，本身是血腥的见不得人的，更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p>
不仅没有荣耀，还可能是助纣为虐，只有过河拆桥杀身灭口之祸。</p>
当初方曾老太爷知道不知道这些银子的真正来历？</p>
如果说不知道，那为什么不惜断绝一切亲缘关系，让自己这一脉变成孤家寡人，世人民众都说这是因为钱财贪婪而无情，但是不是也可以说隔断了家族血亲免得受到牵连？</p>
曾老太爷是这样做的，方老太太是不是受到叮嘱，也这样对待自己的亲族，不惜背负六亲不认的恶名也要割舍？</p>
他们到底知道还是不是知道？知道的话又知道多少？</p>
或者并不知道什么，但如同朱瓒说的那样，臣子对帝王天生戒备，富贵险中求，有富贵必然有危险，所以才这样提前戒备，以免大祸临头合族倾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