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是树木凝聚一起成林，方能抗击风沙，而求得枝繁叶茂世代不衰，而你却要砍树毁林，你本就没有兄弟，只有这几个姐姐，怎么也不要了？”她问道，“别说是为了公平，你我包括她们心里也清楚，就算不分家，这家产也不会亏待她们的。”</p>
“祖母，正因为她们是女儿家，所以我才要分家。”方承宇说道，“如果是兄弟们，就该像曾祖父祖父，甚至您对待您娘家那样，将他们驱赶，一分钱不给，更谈不上互相帮助了，只势必成仇。”</p>
方老太太的面色变幻一刻，不待她说话，方承宇在她身前跪下，伸手扶住她的膝头。</p>
“祖母，我们方家从来不是为了枝繁叶茂抗击风沙，只是为了独木孤土，防的是有天雷天火降临时能不累及他人，合族倾覆。”他接着说道。</p>
方老太太看着仰头的少年面容，清澈又淡然，不由苦笑一下。</p>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能想到这些？”她说道，“我是直到前不久才彻底想明白的。”</p>
方承宇笑了笑。</p>
“那是因为祖母您知道我不知道的，因为知道太多您就想得少。”他说道，“而我不知道，所以想得多也敢想。”</p>
这大约就是那句当局者迷道理吧，因为她知道方家依仗的来历，所以敬畏而信任，所以不会也不敢去质疑什么，但方承宇不知道，所以站在局外敢想敢看也想的清楚。</p>
方老太太带着几分感慨。</p>
“我突然觉得我活的久一点真是方家之福。”她说道，“要不然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咱们方家是不是就永远跳不出这个局了？”</p>
方承宇立刻眼睛弯弯的笑了。</p>
“不会啊。”他说道，“有九龄在啊。”</p>
听他提到这个名字，原本含笑的方老太太神情一沉，忽的扬手，啪的一声狠狠的打在方承宇的脸上。</p>
少年人猝不及防，白玉一般的脸上立刻呈现一个手掌印，由白变青变红，格外的显眼。</p>
他的嘴角也有血慢慢的流下来，沿着下颌滴落在素白的衣领上，如同梅花点点。</p>
“我知道忠孝难两全，但同样是姐妹，你未免对她们也太狠心了些。”方老太太哑声说道，“我一直不想说，也不想去想，你从鬼门关爬了回来，身子越来越好越来越能干，但有时候你这乖巧明媚的皮囊下，总像被厉鬼俯身一般可怕。”</p>
方承宇擦了擦嘴角的血。</p>
“祖母，您这想太多了吧。”他苦笑一下。</p>
方老太太伸手抚住他的脸。</p>
“我想太多？”她竖眉说道，“那我来问你，如果云绣玉绣她们和君蓁蓁都被抓了，只能救一边，你救谁？”</p>
“救大姐二姐。”方承宇毫不迟疑的答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