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又怎么会如看起来那般风平浪静。
有的人不愿让人看到他的痛苦,实际上心里早已饱受凌迟之痛了。
焦氏开了口:“我和你表哥商量过了,就把你表妹葬在京郊吧,天寒路远,不想让她再受这份颠簸,日后你表哥去看看也方便。”
温雅琦是未出阁的女孩儿,就是回乡也不能入祖坟的。
甄妙就道:“既如此,正好世子也来了,就让他帮表哥参谋着选一处好地方吧。舅母您脸色不大好,还是赶紧好好歇着,等商量出结果,再让表哥禀告您。”
焦氏自然没有异议,强撑了这片刻,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她起了身:“邢氏,扶我回屋吧。”
她这个儿媳什么都好,是个能守得住家业的,就是太会钻营,行事终究是欠了些大气。雅琦已经走到了绝路,她可不想再生什么波折了。
邢氏有些惋惜。
她住了这几日,可算弄清楚这位表妹的身份地位了,嫁的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门第不说,竟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进皇宫就和她们逛胭脂铺子一样容易!
只可惜这几日她忙着伺候婆婆,二表妹忙着伺候母亲,竟没有亲近的机会。
想当初在海定,温家衰落成那样,还不是靠着她参加了几次宴席,费心认识了几个有脸面的太太,才渐渐打开了些局面。
只可惜不知一家人怎么想的,平日都不许多提姑母的事,使得大多数有头脸的人家都想不起温家还有一位姑奶奶嫁在京城,如今这么有出息了。
她记得家里那位老太太曾说过:“你们姑母远在京城,一个人过的也不容易,娘家不能给她什么助力,至少在外边别用着她的名头说事,省得惹来什么麻烦。”
邢氏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女儿家从生养到出阁,还不都是娘家给的,现在得意了,怎么就不能反过来拉扯一把娘家呢。
一次宴会她假作无意提了一句,果然那些太太们看她的眼神都热情多了。
邢氏依依不舍的看了罗天珵和甄妙一眼,这才扶焦氏走了。
甄妙把几个丫头打发出去,温墨言这才忍不住了,竟单膝跪地道:“世子,我妹妹死得冤枉,真相究竟是什么,请您告知一二。”
“表哥,你这是做什么。”甄妙都愣住了,下意识伸手想去拉他起来。
罗天珵轻咳了一声。
甄妙动作一顿,罗天珵已经起身去扶:“表哥这样,等回去妙儿该怪我了。”
温墨言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让场面尴尬,就势站了起来,问道:“世子,您说我妹妹的尸身无事,又是怎么回事?”
罗天珵也不卖关子,道:“妙儿住在府上,我担心她安全,派了暗卫跟着。后来你们去后罩房,那暗卫也看到了,于是在发现有人悄悄纵火时,就把表姑**尸身换了出来。”
罗天珵是留了暗卫保护甄妙安全,但偷梁换柱这事却是他吩咐的,不然暗卫发现走水,没有主子吩咐不会妄动的。
“那,那我妹妹的尸身——”
“停在了一处妥当的地方,已经验过了尸,令妹确实不是自缢,而是被勒死的。”说到这里罗天珵微微眯眼,出手的人不光狠辣,还相当狡猾。
那人了解高门大户的作态,姑娘家寻死,遮掩还来不及,有谁会想到请人验尸的,若不是因为温墨言,真相恐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便是他掌管着锦鳞卫暗卫,又怎么可能想到去瞧,被人当成**怎么办?
他接着说:“纵火的是府上下人,你们知道了恐露出痕迹,我就不说了。那人已经被严密监视着,等再有人来灭口时,应该就能顺藤摸瓜了,所以表姑娘尸身无碍的事,就你们知道便可,也请提醒舅母不要露出端倪。”
“世子觉得,那凶手是谁?”温墨言攥着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甄妙没有问幕后凶手是不是甄静。
最开始她没有细想,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因为甄静的羞辱,成了压垮温雅琦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才寻了短见,所以才去找甄静算账,可知道温雅琦不是**后,冷静想想,却不像甄静能干得出来的了 。
为什么?得不偿失!
如果说最开始甄静算计温雅琦,想让她嫁给棺材铺的二少爷,是羞辱她和温氏,膈应建安伯府,可等温雅琦一死,她若是认定甄静是凶手,那必然会撕破了脸,六皇子若是护着小妾,就会和他们夫妻交恶 ,若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甄静便会失宠。
这样的风险,甄静怎么会冒呢?
“府上走水,正是忙乱的时候,那人想必很快就有动作的。”
果不其然当夜就有人潜入了建安伯府,罗天珵安排的暗卫连他杀人灭口都冷眼旁观,等他事成离开,暗卫一路跟着到了一处府邸,就见他悄悄从后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