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先是愣了愣,随后咬着牙,把那喝空了的茶盏甩了过去,边笑边骂:“凭什么是我?”
二人私下往来已久,虽仍有戒备,可论性情却是相投的,六皇子欣赏罗天珵的才能,罗天珵死过一遭,对君臣概念早就不像正常人那般,相处时无形中就随意许多,而这种随意也让六皇子觉得轻松,是以不谈论正事时,这样的说笑并不为过。
他手一伸,稳稳接住飞来的青花瓷杯,笑道:“臣是有媳妇儿的,殿下总得体谅一下。”
六皇子嗤笑一声:“显摆你有媳妇啊,媳妇谁都会有!”
罗天珵默了默,这才道:“最关键的还是一旦事情被撞破,还是殿下您的可信度高一点儿。”
六皇子被噎的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快滚去找你媳妇儿吧!”
罗天珵笑着离去,手一甩,那青花瓷杯飞回,稳稳落在了六皇子身侧的雕海棠花高几上。
不多时那奉茶的女子悄无声息的进来,默默收拾着茶盏。
六皇子淡淡喊了一声:“素素。”
被称作“素素”的女子垂手而立,态度极为恭敬:“殿下有何吩咐?”
一举一动间,再不见半分妖娆,倒像是一块沉默的石,或者一柄未出鞘的刀。
六皇子对素素还是满意的。
能放在这里的人本就至关重要,素素是他精心培养的暗卫,忠诚是无疑的。
“素素,你可得记着,万一真有罗世子说的那一天,你就说你是他的人。”
“殿下?”素素愕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神色,恭顺地应了一声是。
六皇子这才挥手:“好了,那你就下去吧。”
等素素人不见了,他双手交叉叠在脑后,往后仰了仰,忍不住笑起来。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看罗世子焦头烂额的样子了,怎么办?
臭小子胆子倒是大,竟然敢直接提出让他顶缸,哼,坑不死你!
到了第二日,一份情报就出现在六皇子桌案上。
他手指不紧不慢敲打着桌面,浏览着信上内容。
真的下令杀人的,当然不是赵飞翠,她不过是哭闹了几回,他那位溺爱女儿的未来岳母大人就忍不住动手了。
要说起来,这招借刀杀人倒是有点意思,一个名节尽失被迫嫁给开棺材铺人家的小姑娘,寻短见太正常了,要不是她那亲哥哥不甘心,恐怕谁都不会起疑。这比直接对付甄静要好的多,毕竟甄静是他的宠妾,又怀着身孕,一旦出事彻查下去,总会查出蛛丝马迹。
可谋害了一个小姑娘性命,只为了打压甄静,替女儿争宠,考虑不到他得罪炙手可热的罗世子的风险,这就让人无言了。
六皇子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仁儿有些疼。
他隐隐有些后悔,当初为了能得到中宫皇后的支持,选了这么一个猪队友!
沐恩候府的爵位,是因为赵皇后才恩封的,他家本是没有什么底蕴的暴富人家,当初的沐恩候世子娶妻,真正的世族是瞧不上他家的。经过十几年经营现在虽强了些,可沐恩候已老,新的世子还是个半大孩子,没有男人指点着,他那位岳母大人目光短视些,倒是可以理解。
六皇子目光落到另一行字上。
已故的沐恩候世子,也就是他的岳丈,有一位侍妾,与三皇子妃是同族的姐妹。
那位侍妾虽只是旁支,可三皇子妃出事后,还求着主母去祭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