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宓蓦地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望进她双眼,“你说是辛乙治好的你?”
“难道我还会骗你吗?”
华氏伸手从袖口里掏出一叠纸摆在桌上,“这些都是辛乙开过的方子,而之所以他会破例给我看诊,全是因为韩稷看我们雁姐儿的面子。当时我也听你的话不让他们接触来的,可这样的机会却是难得,后来因为你带着偏见执意不让他们俩有接触,我才选择了暂且瞒着你。”
沈宓望着方子上的名字与日期,凝眉沉默下来。
他虽有被欺瞒的不爽,可是在收获了一双儿女的巨大惊喜面前,他也实在不能拿这点来小题大作。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出于辛乙的妙手,他还以为这都是天意……
“现在你该知道,你的那点偏见在人家给予的这份人情面前,实在是有些可笑了罢?”
华氏静静望着他,因为坐月子而略显丰满的脸庞看上去格外端庄。“我们沈家已然不是前朝首辅,如今是在大周皇帝手下讨饭吃,论起家世门第,咱们家清贵,韩家却也称得上尊贵,韩稷要才干有才干,要相貌有相貌,有这样的女婿,我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宓看了她一眼,别过头去,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他哪里是觉得韩家门第不够?举朝上下,论起各方条件能强过韩稷的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吧?可是他们又哪里明白一个父亲的感受,沈雁陪伴了她十几年,是他与华氏的第一个孩子,他也不过是想多留她在身边疼几年,顺便让那小子吃吃苦头,让他知道珍惜而已。
没有人能明白他在撞见胡同里沈雁娇俏地望着韩稷时他的心情,那心情真好比呵护了半辈子的名贵菊种被人撬走了也似。他何尝不希望女儿幸福,但,谁又会体会到他眼睁睁看着闺女心里装着另一个男人的感受呢?
说到底,他不是看不上韩稷,不过是吃他的醋而已。
“二爷,韩世子到府里来了!老爷已然派了林之海去门下迎接。”
这里正说着话,葛舟一脸古怪地看进来,显然他也还不知道华氏从中搅了局。
“知道了!”沈宓没好气。
但却没有动身的意思。
华氏漫声道:“再端着倒显小气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应下来。”
沈宓睨了她一眼,站起身来。
韩稷站在沈府门外,也是一头雾水。
本来抱了破釜沉舟的态度决意与沈宓把话挑开,就是冒着被沈雁埋怨的风险也要强势把这门婚事拿下,哪知道晚饭前忽然又接到了沈观裕的帖子,上头说务必相见,他只得提前赶来沈家,顺便通知沈宓他必须爽约。
随着林之海进了上房,沈观裕已经从外书房里迎出来了。在庑廊下停了步道:“冒昧请世子过府,还望世子勿怪。”
韩稷深施一礼,说道:“大人传见,在下怎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