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稷夜里回来,听说沈宓特地到府表明不会早嫁女的态度,心里颇有些无奈,但也只是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及笄再成亲?他又哪里等得到那个时候。
不过他如今已然不急,八字那一撇都写完了,还怕写不完剩下这一捺么。
沈宓这里虽然撂了狠话在韩家,但心里仍旧酸酸的不是滋味,韩家这对父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尤其是那韩稷,虽说在沈家毕恭毕敬,可真要是对抗起来,恐怕他还真能做出那抢亲的事来。
于是心里越发不爽,不知道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女婿!
夜里吃完晚饭,便就把沈雁叫到书房,义正辞严说道:“你也是有了夫家的人了,往后少出门去,免得弄出什么笑话来!”
沈雁早就知道他去韩家的事了,知道他这是防着韩稷呢,不想让他更伤心,但总不能真的从此不出门。遂说道:“年底三太太过寿,我跟萱娘她们过三府里去贺寿呢。”
沈宓咬了咬牙,“去贺寿回来不许去别的地方!”
沈雁笑道:“可是晴姐姐回来住对月,我跟母亲说好了,要去华家陪她几日。”
华正晴上个月出嫁了,正好过几日回来住对月,早早就来了信让她去华家。
沈宓无可奈何,但想想华钧成也不赞成沈雁嫁去韩家,恐怕比他盯沈雁还要盯得紧,也就沉哼着坐回书案后,没再说什么了。
京师接连下了两场雪,街上积雪未干又覆上了一片白,等到太阳终于露脸,已经是年底了。
近日各部皆忙着外官进京述职之事,持续到的廿六才算是渐渐消停。关于元日的太庙祭祀,又不免提到去持香祭祖的人选来。
通常这样的祭祀类似于皇室的家祭,不会有朝官参与,但礼部与光禄寺鸿胪寺却仍要主持。这日说到祭祀持香唱赞的顺序,便又有人为着究竟是让郑王上还是让楚王上而争论起来。郑王是弟弟,按理这差事得让给楚王,可宫里那事才过去不久,朝中也有大把人不怎么待见他。
不但不待见,还很有些针对的意思。
楚王在王府里听见回话,当时便怒摔了几个杯子。
“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遭犬欺,若我来日执掌天下,定将他们这些趋炎附势之徒斩尽杀绝!”
冯芸勾着头上前劝道:“王爷莫要气坏了身子。”
楚王抬手将他拨开,瞪着一双发红的眼,“去把所有反对本王的人都记下来!本王要一个个把他们刻在心里,一个个地将他们捏得粉碎!”
“王爷!”冯芸再走近来,说道:“如今朝上好几个将军都直言支持郑王,而他们俱都是中军营及后军营里的将官,而他们在表态的时候,几位国公爷始终未曾表示赞成或是反对,由此看来,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国公府指使的!”
“国公府?”
楚王忽地转过身来,双目凝视了他片刻,忽然闪了闪,点头道:“是了,韩稷。韩稷这个背信弃义之徒,他曾经威胁过我,让我主动放弃那个位置,一定是他!他与顾至诚走得最近,一定是他们私下里怂恿的!”
一桌子杯盘碗盏又摔下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