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盘腿坐在床上,望着窗外雪光,神情忽然变得比这清夜还要萧瑟。
英明不英明,他也只能这么做了。若在往常,他自不免得意一番,可是眼下,连他的父亲都已经逼着他走上这条不归路,他还有什么可得意?想想这些年,所谓的尊贵荣宠,到头来也只是一片虚空,他的前路如何,不是掌握在他自己手里,而是宝座上那个看着熟悉实则却陌生的人。
他若不成功,便只有死。
华家宅子占地可不比沈家小多少,入夜之后与往常相比,今夜的后宅显得格外欢腾一些。
年底本来就是该歇息消遣的时候,华夫人因为长女归宁,这几日心情也特别好。留女婿在府上用过了晚饭,便就招呼管事娘子在后园子里收拾起院子来烤肉吃。
沈雁因为伤风,精神有点不济,下晌喝了一大碗姜枣汤,睡了两个时辰,出了身汗,方觉着松泛了些。原来华夫人交代她若是不舒服,可以在屋里陪她说话,但她既爱热闹,又不想扫大家的兴,于是将自己裹成熊,还是到了茜雪斋。
才进了园子,贺群便从墙角下走了过来。小声道:“禀姑娘,方才世子爷派人来送了这个给您。”说着从袖口里掏出封折成了同心结的信来,递给她。
沈雁脸上红了红,瞥了他一眼,说道:“知道了。”
本以为是些无聊的话,背转身把信看完,她却是立刻又转过身来,带着一脸的凝重唤道:“贺群回来!”
贺群转瞬回到眼前,“姑娘有何吩咐?”
沈雁再速看了一眼那信上内容,说道:“世子说楚王前两日连夜进宫见过驾,也不知道议了些什么,但楚王眼下的情况于他十分不利,这个时候任何动作都有可能关系到他蓄谋反击。我与世子都得罪过楚王,他着你和罗申这几日仔细些。”
贺群颌首:“方才来人已简单跟小的说过,姑娘放心,小的们定会寸步不离姑娘左右。”
沈雁凝眉将信折起来,说道:“也不一定就是冲我来,害人可不只是杀人绑架而已。只是大家小心些是最好。然后除了我,我希望你们也能顺便将华府也给看住。对了,你这几日不是跟华府的护院也熟了么?或者你去跟他们商量商量,也别说太多,就说年底了防着贼人趁机作乱就成。”
贺群点头:“小的遵命。”
沈雁目送走了他,拿着这信在廊栏上坐了片刻,立刻又提裙回了正院。
华夫人正从屋外走来,见了她便笑道:“早说要你留着别去。”以为她是熬不住才回了来。
沈雁笑了笑,拉着她进了屋,坐下道:“我刚才收到讯儿,说楚王深夜去寻了皇帝说话。这楚王屡次相扰于我,可真是讨厌。这个时候去找皇帝,也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夭蛾子?只希望不要连累舅舅舅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