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攻城,那肯定不能乱来,近来天气不好,官军这边只能按兵不动,而成国公朱辅也带着一队兵马赶来了建昌。
柳乘风的所谓钦差行辕,如今只是建昌县城里的一处学堂旧址,未免有些寒酸,不过朱辅的到来,柳乘风心里也清楚,这是为最后的攻城做准备了,他连忙亲自去城门迎接,一直迎到行辕,让人收拾了花厅与朱辅就坐喝茶。
朱辅和柳乘风本来是没有交集的,说句实在话,朱家是靖国公,算是一等一的权贵。柳乘风虽然也是公爵,却只是三等,这年头什么都要论资排辈,别看靖国公和翊运公似乎只相差那么一点点,可是在京师里的贵族圈子里却有着天壤之别,说穿了,开国公和靖难公到了现在那已是沿袭几代的勋贵,因此在他们看来,所谓的翊运公和翊卫公不过是暴发户,从心底里就很是瞧不起。
话是这么说,可是柳乘风和朱辅的关系却大大不同,且不说聚宝商行的关系,就说那一次柳乘风钦命查案,若不是柳乘风查出了真凶,这朱家只怕要彻底完蛋,这个恩情就足以让朱辅在柳乘风面前不好拿大了。
二人落座,朱辅颇有先祖之风,生得很是魁梧,脸上菱角分明,不过因为自小出生富贵之家,因此年纪虽然已近四旬,可是肤色白皙,显得很是年轻。
长久的熏陶,自然养成了朱辅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而且他一向沉默寡言,虽然勉强和柳乘风寒暄了几句,最后还是不免提起了正事:“钦差大人可听说京师里的一些消息?”
这样的开场白倒是别开生面,柳乘风见朱辅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忙点头道:“还请公爷赐教。”
朱辅沉痛地道:“陛下已经不能下地了,你我不是外人,老夫便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吧,大明朝只怕又要变天了。”
对于这个话题,许多人是想提又不敢提,而朱辅在柳乘风面前提起,也有推心置腹的意思,别看只是一两句话,其实却隐**与柳乘风同气连枝的意思,朱辅说的事,柳乘风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叹了口气道:“但愿皇上能熬过今岁,哎……,柳某人深受皇恩,现在皇上这个样子,我也是夙夜难寐,心里总是觉得……”柳乘风满脸苦涩地摇头,继续道:“可是人有生老病死,还是看开些吧。”
朱辅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观察着柳乘风的神态,心里在想,若是皇上当真殡天,他柳乘风得益是最大的,虽然当今皇上是重用他,可是天下人都知道,东宫对他很是依赖,这可别小看当今皇上和太子对他的区别,一个是重用,一个是依赖,重用是皇帝对臣子的态度,可是依赖就全然不同了,谁都知道,一旦太子登极,柳乘风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可是柳乘风现在一副沉痛的样子,不知是当真悲戚,还只是做作。
朱辅道:“不错,还是看开些好,你我做臣子的,现在既到了这个节骨眼,又有宁王反叛,既然是钦命平叛,那自然是及早攻城,拿下南昌城为好。”
朱辅的话题最终还是从京师转回了江西,想必他也承受了不少的压力,内阁那边对柳乘风不好发作,也知道对柳乘风发作起不到什么作用,于是干脆催促成国公朱辅,反正朱辅进了兵,柳乘风也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