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年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是渐渐的,因为市场有了需求,这些人的社会地位已经大大的提高,尤其是在江南、廉州等地,他们拿的薪水往往是读书人的十倍以上,鲜衣怒马,四处有人奉承,已经成了人人称羡的对象。
在炮兵阵地里来回穿梭的就是这种人,这一次所谓的操练,说是操练新兵,对这些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发现问题,寻找解决办法的机遇,因此他们随军而来,并且得到了钦差大人的准许,既观摩火器所发出来的震撼威力,同时也希望在实战中寻出火炮所需改良的方向。
问题出在哪里,就解决哪里,直到更远,更精,更强。
在利益的驱使之下,这些人显得比别人更加认真,他们一边在脑子里思考,利用自己对火器的各种理解来解决出现在出现的问题,甚至是突发奇想,想到根治问题的办法,等到他们完毕了这些资料,战争结束之后,他们又会回到自己的工坊里,在东家的支持下有针对性的进行一次次的实验,为制造出更加精良的火器做好准备。
对于这些人,武官和老兵们都是很为尊重的,毕竟这些人的突发奇想成就了他们手中的利器,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往往对火炮很是精通,哪里出了问题,他们都能立即为炮兵营指出来,甚至一些炮兵营的武官制定战术时,都需要他们口中吸收一些经验。
对城外的炮兵营来说,这或许只是一次演练,可是对城内的叛军来说,这却是一次撕心裂肺的折磨,这种被动挨打的滋味可不好受,几个时辰下来,在不间断的轮番炮击之下,守军已经死伤了上千人,更重要的是城墙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缺口,再厚的砖石,想来也阻挡不住这攻城利器的发威,尤其那隆隆的炮声,还有那炮弹如流星一般落下的震撼景象,留给了守军太多的阴影。
可是宁王这边却又不能让这些守军从城头上撤下来,在炮击之下,撤下守军固然能减少伤害,可问题是假若一旦守军撤离城墙,而官军大举攻城呢?
因此就算是损伤极大,朱钧觐也不敢冒这个风险,而是咬着牙拼命督促武官们把想要撤下来的军马重新赶回去,甚至以军法的名义当场斩杀了几个逃兵也在所不惜。
决不能后撤,一旦后撤就等于是彻底将南昌送给了官军。可是不后撤就是被动挨打,整个南昌上下,到处都是对宁王的怨言,若说从前有不少人对宁王还怀着一些爱戴,可是现在宁王这种驱使人去做靶子的命令终于把大家惹怒了,不过大多数人仍是敢怒不敢言,倒是在傍晚新军的操练结束之后,整个南昌城外安静下来,宁王则是召集各营的叛将商量对策,有几个叛将壮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爷,官军火器犀利,今日一战,我们未伤他一人,而咱们的损伤却高达千人,现在全军上下已是士气低迷,无人再敢近城墙一步,便是城内的百姓也已经流言四起,惊恐莫名,若是再战下去,官军只是一味地用火炮攻城,只怕……只怕……”
宁王朱钧觐冷冷一笑,此刻的他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气度,很明显,他也开始害怕了。在失去儿子之后,在突袭失利之后,在眼睁睁看到了新军的实力之后,朱钧觐显然再也没有了多少的底气,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充分准备的这些所谓防务和工事在官军眼中竟是不堪一击。其实这些人提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眼下这个局面,官军破城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白日的炮战留给大家的震撼实在太大,他们虽然知晓火器运用起来能发挥极大的威力,可是只有见到这种万炮齐发的场景,才让人真正看到了火器的威力,这种威力宛如山崩地裂,已经不是凡人所能抵挡了。
若是他们知道城外的官军不过是在操练,真不知该如何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