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能够望到巍峨的白山时,在雪水滋润下,环境就更好了,山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湿地,水草肥美,一团一团水洼碧蓝碧蓝,倒映着蓝天白云和连绵起伏山脉,无数黄鸭野雁被马队所惊,嘎嘎叫着从头顶飞过。
若是放在过去,这里是右贤王庭最富饶的土地,骑手跨上骏马,扬着鞭子,驰骋纵横于畜群之间,白的羊群,红的牛群,像丝绸缎子一样散开成一条长带来回飘荡,
还有就是那些水鸟,自由繁衍生息于此,尤其是黄鸭,嘎嘎叫着从头顶飞过,在人的心海荡起涟漪。
可如今,白山北麓的匈奴部落却迁徙一空,汉人甚至连位置靠东的车师后城、卑陆后国也撤销迁徙,集中到了东且弥城,以及一座在天山南北隘口新修的城池。
看着这片土地,郅支心生向往,他虽是左贤王的长子,却因为目前卑**故地位很低,远不如弟弟呼韩邪,将来想必也不会被当做继承人。
所以他就不得不在大单于面前极力表现,以赢得机会,大单于对右贤王的屡屡战败多有不满,若非右贤王贿赂了颛渠阏氏屡屡说好话,恐怕连王位都保不住了。
若是自己能够在这场战争里为匈奴雪耻,假以时日,或许右贤王的位置轮到自己也说不定呢?
虽然右谷蠡王的位置自先贤掸死后还空着,但郅支没兴趣,两位右谷蠡王连续出事后,匈奴内部一致认为,这个封号不吉利。
他们的大军从空无一人的白山北麓掠过,目标直指汉人要塞而去,虽然汉军在北庭的主要据点是西且弥城,但那座新城占据了通往车师的要道隘口峡谷,是必争之地。
可当先锋渐渐靠近时,郅支却为远处看到的情形一惊,不由揉了揉眼睛。
那一道连绵向两侧延伸的灰黄色细线,让郅支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是汉朝北境,从辽东延伸到敦煌玉门关的长城,夯土为塞,挡住了骑兵的马蹄,是每次匈奴妄图入塞,都绕不开的壁垒。
陌生则是因为,它居然出现在了北庭,出现在了天山脚下!
但郅支在眺望后,又不得不承认,这长城确实修得巧妙,正好卡在了一道宽达二三十汉里的峡谷“白水涧”上(乌鲁木齐达坂城镇)。
其左边是一片广阔的盐湖,右边则是天山北麓崎岖的山地,长城取当地碎石,夹沙土夯筑而成,随山岩而走,每隔两百步就修了一座烽燧,十分密集,可以相互照应到,长城的左、中、右还屹立着三座障城,而以中央扼住道路的那座最大。
眼下若从高空鸟瞰,便会让人觉得,汉军是在以巍峨连绵数千里,高达万彻的天山为长城!
郅支收起了心中对未来的遐想,他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莽撞,只觉得被雪山和长城的组合晃有些眼晕,这注定是一场不好打的仗啊,他唤来呼揭王,问他:“这城叫什么?”
“因扼于达坂隘口之上,故汉人称之为‘达坂城’!”
……
达坂城,这就是副都护常惠带着任都护从西域各城郭征召来的民夫,以及汉军戍卒三千人过去两年的成果,在开春五千游侠儿抵达后,抓紧完成了最后的建造。
北庭是为反攻匈奴而设,但孤悬域外,匈奴来此远比大汉方便,故在进攻之前,先得想着如何防守。
对大汉这种基建狂魔而言,修长城自然是第一选择。
相较于孝武时派遣十八万民夫,用长达千里的长城将整个河西走廊包了起来,以隔绝胡与羌之路”,甚至将从玉门关往西,列亭障至牢兰海,这道不过三十汉里,区区三座障塞,数十个烽燧的工事,压根不能叫长城,短城还差不多。
“古有秦王践华为城,而如今,都护则是践天山以为城!”
而这都护亲自命名的达坂城,就相当于北庭之函谷关。
冯奉世站在城头,匈奴人果然还是来了,烽燧已经点燃了薪火,狂风将烟吹得四散,而号角鼓点也已敲响,一同响起来的,还有戊己校尉韩敢当招呼游侠儿们的大吼:
“诸君速速备战,胡虏又来送人头了!”
……
PS:第二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