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首功,也不见你推举个把关内侯出来啊。
河东河南河内,三河在天下之中,从唐尧时代就是文明中心,所有人口众多,土地小狭,民人众,其俗纤俭习事,必须依靠水利工程增加亩产,方能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口。
故三河水利发达,当地人三天两头被官府征召干类似的活,显得驾轻就熟,不止是三辅,连河西、西域治渠都经常征召这三地的人去治渠。
汉朝不同地方兵种还真不一样,六郡的骑士,荆楚、汝南、巴蜀的材官剑士,吴越的楼船。再加上三河卒,俨然是大汉的工程兵。
虽然他们在治渠修冢上是专业团队,可若真刀**,却是外行。所以这支工程兵,从来就没被霍氏放在眼里,但一头狮子带着一群绵羊,也能出奇效,但只要用得好了,亦是一支奇兵。
至少,在掌握这批人后,等到大将军出殡下葬那天,手里多了这听号令的三千人,刘询和任弘心里好歹踏实点。
如今北军的虎符还在霍山手里,未央长安宿卫也多是霍家的人,虽然刘询以极大的恩典麻痹霍氏,而诸将军乃至北军各校也不太可能站霍家一边,但不可不防啊。
权力交接的当口,往往是最容易出事的,可别来一出高平陵。
入夜后,任弘也不去茂陵县里住,直接在三河卒的营地里睡,检视陈万年送来的文书时,白天替任弘跑前跑后的右扶风丞戴长乐却来了。
“下吏有一事不解,斗胆求问于西安侯。”
作为刘询的发小,戴长乐是颇受刘询信赖的,但任弘不太喜欢此人,戴长乐自诩聪明,和杨恽像极,却又无杨恽之才。
今日,戴长乐的小聪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朝任弘作揖:
“下吏以为,陛下任西安侯为右扶风,今日又市三河卒以恩惠,恐怕不止是为了督大将军冢祠之事吧?”
“你想说何事?”任弘放下简牍,看着戴长乐,此事重大,以刘询谨慎的作风,是不可能告诉戴长乐、张彭祖计划的,大概是戴长乐自己揣测。
但很显然,戴长乐用力过猛,揣测过头了。
戴长乐下拜,压低声音道:“大将军葬礼当日,北军五校送葬者,不过千人而已。届时太皇太后与霍氏云集于茂陵,而君侯手里有三千人!只要偷偷发武库兵器甲胄予之,便是一支能战之兵!”
他抬起头,眼里尽是新贵对上位的急切渴望。
“依下吏看,不如禀明天子,就在此地,在大将军下葬那天,将三河卒埋伏于左右,做一场大事,如此便能一劳永逸,解决霍氏,陛下方能早日亲政,执掌朝纲!”
任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戴长乐,他很清楚,这位新贵在未央宫里陪皇帝干待了六年后,对执掌权力的迫切期待,不止是戴长乐,许家、史家,都希望能随着刘询得道,而鸡犬升天。
但**是钝刀子割肉,是温水煮青蛙,能靠撤碟子解决的问题,干嘛非要掀桌子,留下满地狼藉影响真正重要的事呢?
而大将军尸骨未寒,现在就开始撺掇两边在他坟前蹦迪,直接干起来的人啊,不是蠢,就是坏!
任弘不知道戴长乐是蠢是坏,但面上,却沉吟片刻,拊掌道:“此奇计也!”
早点让刘询意识到他发小的蠢和坏,是必要的。
阿询,不是所有故交,都叫任弘啊。
任弘顺手将皇帝加塞来的戴长乐一脚踢出自己的专业团队:“戴长乐,返回长安,向天子密奏倡议此事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
PS:第二章在傍晚,第三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