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家内宅, 大半的建筑都化成了一滩滩的黑色腐.蚀.液, 刺啦刺啦地**地, 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古城辛从废墟里站了起来，身上的衣物尽毁, 披着一身血色天光，真如在尸海中爬起来的修罗。微长的头发湿哒哒的遮着眉眼，不见面色，大半的神情都掩在了暗影里。
他喘着气, 汗如雨落。
惨白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体温更是滚烫炽热。
“苏酥......”
找到她，找到她。
断骨再接，肉毁再生的痛苦，依旧折磨着古城辛。他向来怕极了这皮.肉上的苦楚, 但此刻, 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再疼，也要忍。
额角的青筋里淌着沸腾的血，一跃一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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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少爷出来了, 你赶紧往那儿瞅一眼！”
刘达见古城辛无碍, 大喜之下拍着身边古刚的胳膊。
古刚一声咳嗽，惊得刘达瞬间从喜悦中醒来, 悻悻地放下了手。
古刚看了看一直没啥规矩可言的刘达, 皱了皱眉, 未多计较。
只道：“我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让人带一身衣服来，给他穿上。”
刘达闻言，这才注意到古城辛光溜溜的状态。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眼，发现在场并无异性过后，松了口气，但还是担心自家少爷的**，沉声吼道：
“所有人，都闭上眼睛，不许看！”
古家的人向来唯命是从，一颗心上都刻着一个“忠”字，哪敢有不从命的，闻言照做。
刘达满意点头，这才找了个亲信去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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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刚自看到自己儿子平安后，便将背在身后紧紧握着的手放开了，垂在两侧。
睨了眼刘达，淡淡道：“都是老爷们，看几眼又不会怎么样。你这作态，倒是搞得我家儿是个黄花闺女似的。哼，多此一举。”
刘达嘿嘿一笑，眯眯眼仔细看了看，也不跟古刚打嘴仗。
只道：“老爷，别说啊，少爷真是继承了你优良的基因。隔这么远，俺都能看见那家伙的形状，好似还不是一般的威武嘞！想当年啊，咱哥儿几个一起在澡堂子里翻腾，本来好好的，没成想大嫂却是......”
“刘达。”
刘达回味往昔的笑容一僵。
古刚目光平静，只是手又背了起来，双拳紧握。
他淡淡道：“你今天，话太多了。”
“是是是，俺闭嘴，闭嘴。”
刘达假笑着垂下头，拍了拍嘴巴子。心中不禁懊恼得很，呸呸呸地还骂了自己好几声。
古城辛的母亲，古刚的妻子。
早就没了。
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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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辛的状态不太好，忍受痛感带来的折磨，已经分去了他大半的心神，理智尚存不多。
生人靠近，难免会被误伤。
所以送衣服的，是古刚自己。
作为从小连着打骂带哄地将古城辛养大的至亲，他还是很有把握能全身而退的。
古城辛微微垂头，口中喃喃着什么，古刚离得不算很近，因此听不清楚。
他将衣服递给儿子时，鬼使神差地往下瞥了一眼。
挑眉，见那森中栖巨鸟的景象，颇有些自豪。
果然，是亲生的。
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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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活着有力气的话，就自己把衣服穿上。”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古城辛好不容易凝聚起来抵抗痛疼的精神力打散了些。
他颇为暴躁，心中叫嚣着杀.戮与疯狂。猛地抬眼，目光阴狠，周身的黑色烟雾蹿了出去。
古刚虽然老了，但身子骨不错。
他早在自己儿子身子僵硬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因此早有准备，反应迅捷地躲过了这一击。
方才站立的地方，被黑烟腐蚀得面目全非。
古刚也不是什么善主，见自己的儿子这般“狼心狗肺”，扔了衣服，当即大骂：
“你个龟儿子，老子养你这些年是喂了个猪儿出来么？你看看清楚，我是你老汉！”
气得许久没有说过的家乡方言，都飙了出来。
古城辛发起攻击后，便意识到了来认是谁。所以很快就制止住了自己发狂的念头，咬牙道：“爸，你走！”
古刚顺了顺气。
道：“你会死么？”
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孩子的生死。
古城辛摇头：“不会，只是意识不清而已，我能克服的......你不用管。”
深知自己儿子有多么怕疼的古刚，心里再是可怜古城辛，再是想要安慰他，也是严父一张脸，啥也说不出。
他看了看古城辛，最后干巴巴道：“那这衣服你自己能穿么？”
古城辛轻笑，紧跟着身子就是一阵钻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