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玄奘与天蓬被那黑水汇成的巨手吞噬的瞬间,猴子急忙伸出手去想要阻止。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他露出了破绽。
汹涌的黑水将他整个包裹其中,慌乱之下,甚至有一部分灌入了他的口中。
那最后一眼,他看到黑水汇成的巨手被自己拍散,里面却已经空无一物。紧接着,他便已经陷入了与那些个河水的激斗之中。
溅起的水花遮天蔽日。
巨大化的身躯带来了强大的攻击和防御的同时,却也极大地削减了速度和灵活性。在应对这种大型法阵的时候,不但无益,反倒有害。
已经落到对岸的黑熊精、卷帘还有小白龙目瞪口呆地回望身后发生的一切。
……
“中招了!”那水底下,鹏魔王一下终止了对法阵的操控,操起方天画戟指着狱狨王道:“你留下来。”
说着,一蹬腿,便已经朝着远处游去。
这种游没有任何的灵力输出,甚至于没有任何的动作,是单纯地利用河水的力量推动。
稍稍愣了一下,狮驼王也连忙赶了上去。
真正的战斗开始了。
……
“散——!”
一声暴喝,纠缠身旁的黑水被猴子用灵力强行震开了。
情急之中,这一下的灵力,甚至激起了旋风朝着四周疯狂地扩散,吹得小白龙猝不及防,只得用手遮挡着后退了几分。
整个河面都仿佛炸开了一般,一下平息了下来。
借着河水退散的空当,猴子迅速解除了法天像地低头俯视,发现天蓬与玄奘都已经不知所踪了。激流之中夹杂着那小船粉碎之后残留的木块。
由于他忽然解除法天像地的关系,河面上迅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反倒使得原本肆虐的河水被迫顺着那吸力旋转,以此赢得了那么一点点喘息的时间。
然而,还没等他凌空落下,一股股的水龙卷已经再次腾空而起,朝着他呼啸而来。
“稳住。”
一个声音在猴子的脑海中响起了。
“天蓬?”猴子不由得一愣。
“是我。这河水很奇怪,虽然阻断外界感知河里的东西,却不阻断从河里感知外界。”
“你现在什么情况,在哪里?”
“玄奘法师和我在一起,暂时安全。我们在你垂直下方往东南方向五百丈左右的位置。”
此时,已经一脚踩在河底淤泥上的天蓬撑起了一面以自己为中心,直径三丈有余的球形护盾,将所有的河水隔绝在外。
在那护盾之中有足够的空气,玄奘正气喘吁吁地站在天蓬身旁。
握着九齿钉耙,天蓬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一滴滴的水从他的额头上缓缓落下,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本身这河里的水。
此时此刻的处境真是再糟糕不过了。
对于那河面上的一切他的感知依旧非常清晰,可一下到水里,便只剩下他四周这三丈的范围。超过这范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一片空白。
在这样的距离之下遭遇偷袭,别说身旁还有个玄奘了,即便是只他一个人也难以应对其他太乙金仙修为以上的修者。
没有丝毫的犹豫,猴子如同一块陨石般从半空中重重坠落,顺势躲开了朝他轰袭而来的水流一下遁入河中。
禁飞法阵还在,这意味着他根本无法随意操控自己的身形。无论是在空中还是在水中,这在原理上都是一样的。而如此之激烈的水流之中,想要游,除非原本就是水族,否则根本就不可能。
要在这样的地方行动,唯一的办法也许只剩下“走”了。
直接沉入河底,猴子撒开脚丫便朝着天蓬所说的方位冲去。
可刚没跑几步,他便发现了异样。
这河底,有许许多多从未见过的法阵,上面一概都是梵文,明显都是出自佛门手笔。当中许多甚至到现在都没有激活。
很明显,来者详细地计划过,甚至估算了他们所有可能的举动,并且一一做了相应的安排。
“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想着,猴子不由得哼笑了出来。
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困局了。
这种能坐下来细细谋划的对手,实际上比那些个拿着刀枪和自己对战的对手更加恐怖。这大概也就是悟者道之于行者道的可怕之处了吧。
在战场上悟者道绝对不是行者道的对手,可一旦退居幕后,很快就会变成一个难缠的对手。
很遗憾的是,佛门几乎清一色的“悟者道”,而且抛弃了苦与乐,他们比道门的悟者道更加纯粹,更加能细细地琢磨对手。
很快地,他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河床的底部是柔软的淤泥!
若是往常,踏着这些个淤泥便可以前进了。然而此刻却不然。
猴子将自己的双腿压入淤泥之中,那些个如同利刀一般的河水,却可以将那些个淤泥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轻而易举地卷走。
河水无法推动猴子的身躯,却可以让那脚下的淤泥好像另一条湍急的河流一般不断流转。让他无法行动。
无奈之下,猴子只得使用了坠地术提升自身的重量,将自己的身躯深深陷入淤泥之中直至踏足那更深层的沙地。
撑开双手,他踏着砂石,使出所有的力量直接破开迎面袭来的淤泥前行。可惜的是,那速度还是太慢了。
……
在河流的另一个位置。
一声闷响,顿时,天蓬的护盾被从侧后方撕开了。一把大刀从那缝隙中冲了出来,紧接着,黑色的河水之中可以看到狮驼王的身影。
还没等天蓬扭转身形,狮驼王已经冲过了短短三丈的距离,一刀砍在天蓬的腰部。
剧痛之下,天蓬咬着牙挥舞九齿钉耙还击。
可还没等九尺钉耙凌空落下,对方却已经从另一面钻出了护盾,消失在黑色的河水之中。
天蓬捂着腰部的伤口单膝跪地,那鲜血顺着指缝一点一点地滴落。
“元帅……”
玄奘想去搀扶,却被天蓬伸手制止了。
“别管我……自己小心……”
话是这么说,可在这河底,玄奘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