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眼眶微微发热，定定凝望不远处那个正踏着火光与月影朝她大步而来的男人。他正是她熟悉的杨敬轩，却又带了点叫她说不出来的陌生。她看到他站定，目光透过层层人群，立刻接到了她的注视，朝她微微颔首，火光映亮他的半身铠甲与一半侧脸，如有血焰燃于其上。</p>
她的心又怦怦跳了起来，一阵面红耳热。正如恋爱中的女人终于等到苦候不归的情人。这种体验新鲜而又热烈，她之前从未感受到过。</p>
“杨敬轩，英王屡次示好，你却践踏他的美意，我也仁至义尽。今**我只能割袍断义各为其主！”</p>
顾象随了话音，人已如鹰隼般朝他扑去，剑意森然。杨敬轩抽刀而应。</p>
昔日的左右同袍，结义兄弟，今日虎豹相争，杀红血眼。刀光，剑气。他们熟悉对手，就像熟悉自己。甚至能猜到对方的下一个招数和下一脚步法。</p>
火杖霍霍跳跃而燃，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紧紧盯着正在缠斗的那二人。</p>
林娇的手已经捏得在颤抖，嘴里忽然一阵咸腥，这才惊觉下唇已被自己咬破。</p>
“杨敬轩，女人抱多了必腿软。受死吧！”</p>
顾象忽然得意大笑，剑锋如灵蛇般直刺杨敬轩的咽喉，被他闪避而过，却顺势入肩，林娇一声尖叫，空气却随了她的叫声，瞬间仿佛凝固。</p>
一道血花已经从顾象执剑的手臂飞溅而起。剑坠，半截手臂亦随之坠，叮一声落于地上。</p>
顾象如一尊石化的雕塑，死死盯着片刻前还属于自己的那截鲜活肢体。掉在地上的手掌尚牢牢握剑。只是此刻，与他的身体分离了开来。</p>
“顾象，这是我新就的左刀，离开军营后才练的。当年李大将军虽非你所杀，你却难逃其咎；今**效忠你主，是你本分，只你不该把主意动到我夫人身上。我断你一臂并不为过。往后你好自为之！”说罢锵一声将染了血迹的刀归于鞘，朝林娇大步而来。</p>
林娇顾不得四下旁人，如鸟儿般朝他飞奔而去，忽然看见有血迹从他刚才被刺的肩头溢下，慌忙伸手要去捂，却听他凑过来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阿娇，我想你。这里人太多了！”说罢拖了她手，转身便往片刻前他来时的那条山径而去。</p>
林娇心怦怦直跳，无暇去应身后李夫人的呼叫之声，被他拖着如阵旋风般地卷走了。看不到身后火光了，脚下一轻，他已抱起了她，在遍洒白色月光的山径上飞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