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夫颔首道：“然也，杨御史在狱中待得久了，不知眼下情势，内史、陇西、北地仍有伪军残部负隅顽抗。奸佞赵高劫玉玺东窜栎阳（西安市阎良区武屯镇），又北引匈奴单于略朔方，东接六国群盗于河东，皆已近关中，尤其是楚军前锋，更已渡过蒲坂，至西河临晋（陕西大荔）。”</p>
言罢，黑夫目视周青臣：“奉常，那句孔子的话怎么说来么？”</p>
周青臣大喜，立刻会意道：“北狄与南夷交侵，中国不绝若线？”</p>
“不错，局势如此危急，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抵御外敌！”</p>
黑夫道：“故在新君继位前，大秦朝廷将如何运转，非得做出抉择不可！”</p>
“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制，否则如杨御史所言，吾等诸吏既不能给予有功者赏赐，又不能调兵遣将，难道要坐视胡人南下渭水牧马，楚人兵临骊山不成，关中沦为丘墟不成？”</p>
杨樛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了：“那武忠侯欲行何等‘非常之制’。”</p>
黑夫一笑：“这岂是黑夫一个人能决定的？二三子且各归官署，助我安抚吏民，封宫室府库，待老丞相归来后，便在咸阳殿内鸣钟朝会，共议此事！”</p>
……</p>
和李斯所料一样，初入咸阳，黑夫急需李斯的威望，来为其施政张目。</p>
只是那老仓鼠此刻人还在废丘，黑夫让人速速去接回来，咸阳这边，则封重宝财物府库宫室，让士卒稳定城内秩序，执行宵禁，处理军务，是夜方休，坐在昔日自家府邸中，就着凉水吃口干馍，季婴这才抽空来报：</p>
“亭长，从废丘窜至好畴的数千郎卫、材士已降，司马鞅遭东门豹所破，被困杜县，咸阳周边诸县也多已归服，包括云阳县，并得知一事……”</p>
他上前拱手低声道：“先前云阳狱吏得赵高命，使其杀蒙氏兄弟，但云阳狱见赵高大势已去，未敢动手，故眼下蒙氏兄弟，还活着！眼下关在云阳狱中！”</p>
“哦。”</p>
黑夫随口应了一下，他在查看御史府的律令图书，赵高欲挟持胡亥东窜时曾使人来烧，但这命令却被御史府官员拒绝，并拦住了赵高**，拖到北伐军入城，这些治理关中乃至天下不可或缺的资料，才逃过一劫。</p>
但这些密密麻麻的内容看得黑夫头大，看来，他是时候让萧何北上了，一直靠李斯和旧官僚们，可不是个事……</p>
季婴等了半响，见黑夫不答，才小声问道：“亭长，蒙氏兄弟，杀，还是不杀？”</p>
“不杀……”</p>
黑夫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眼中尽是冷酷的漠然！</p>
“留着他们。”</p>
“过年么？”</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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